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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寰舞住在时家客房。
这院子小而精致,但她根本没心思欣赏院子里的风景。
此时她已经拿到了邱州城藏息阁递来的消息。看了以后她便也不气了。
她嘴里叼着一块年糕,道:“枭姨,时均白的母亲,竟然是经历过‘朝东门’的将门之后。难怪她见我毕恭毕敬的。唉……经历过‘朝东门’事件,她不喜欢我是应该的。”
枭雨也拿着那书信看了一遍:“你从哪里看出来时夫人不喜欢你了?”
“她不同意我跟暮风婚事……那还不是因为不喜欢我?”北寰舞眨眨眼睛。
枭雨摇头:“舞丫头,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是郡主,时均白只是平头百姓。他们时家本就因为修皇墓的事,需要子嗣繁盛。但你想啊,东陵的公主郡主们何曾允许自己夫君纳过妾?”
“我当然想过啊!”北寰舞说,“但是那会宫里出了刺杀,我没想到解决办法嘛……而且这事是他跟我说的,我想着他怎么的在家里说话也有点分量吧?谁知道……谁知道他娘亲这么强势……”
枭雨眯着眼望着她,这话她是不是早就跟她说过了?
北寰舞烦得很,蹙着眉道:“那我来邱州也是有事,又不是单纯的想来跟时均白定亲的。订的了就订,订不了……那就是我跟他有缘无分,江湖不见呗!”
“婚姻大事,岂能如此儿戏?”枭雨不满,“若是让你娘知道了,定是要罚你。”
北寰舞道:“我就十五岁,我也第一次经历这事。怎么可能跟爹爹还有娘亲那样。爹爹与娘亲成婚的时候,爹爹都二十三了,娘亲也十九了。都比我多吃几年的米,思虑自然比我周全些。再说这事,哥哥也同意了。他说我不是亲自来看看,就不会明白。我这不是亲自来看了嘛……”
真的是舌灿莲花,说不过她。
枭雨暗自思量——
说时夫人讨厌北寰舞那倒也不是,安王与安王妃为了给所有军门翻案几乎是赌上了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
安王府对所有“朝东门”的军门之后有恩。
时夫人肯定不讨厌安王府,不然也不会让时均白十岁上暮云峰学习。
时夫人只是对北寰舞的身份忌惮三分。
“小舞。”
时均白在外面叩门。
北寰舞看了一眼门房处,没做声,只觉得有些委屈。
可她来之前枭雨就劝过她,是她自己要来。现在受了委屈,只能自己放在心里,独自体会。
但委屈这事,本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如果自己一个人待着倒也罢了。若是被人关心,这种委屈感就会无故放大。
时均白来,北寰舞原本微红的眼眸里面就沁出了一点泪光。
她不开门,时均白也没催,就在外面站着等她应门。
枭雨看不过去,推了推北寰舞:“这事与时公子何干?”
北寰舞这才红着鼻头,鼓着嘴,缓步走向房门,拉开了一个缝。
门外,时均白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了一盘热腾腾的荤菜与一碗白饭:“我特地着人出去买的红烧羊肉。”
北寰舞拉开门,时均白进来,枭雨就很有眼力地退出去,带上门。
时均白把饭菜放桌上,回身来看北寰舞。
他摸了摸她的眉眼:“不高兴了?”
北寰舞侧头躲开,走向桌子坐下。
时均白拿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在碗里:“我看你中午用饭就没食欲,特地出去给你买的。我在家里吃的就是很清淡。为了身形,家里不让我吃这些油大的饭菜。”
北寰舞看了他一眼,眼角还带着潮湿。
时均白笑得眼睛眯了成一条缝:“难不成还要我喂你?”
北寰舞抢过筷子,小声嘀咕:“谁要你喂。”
时均白以前在外,从未接触过家族事务,在他眼里他们家不过就是家里亲戚多些,但都是好相处的。
他觉得最少比那些皇亲国戚好相处。
但现在回来再看,似乎跟他儿时记忆有些对不上。
“娘亲说明天有家族会议,让我们俩去旁听。”时均白坐下来,看着北寰舞一口一口吃饭,“我爹爹说,只要我们俩去听一听就知道现在我们家的情况了。”
“嗯。”北寰舞应着,没再说话。
“小舞,”时均白有些愧疚,母亲的态度让他有些心里犯怵,“我娘亲平日里不是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