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闷,勺子不小心碰在碗壁发出的叮当声分外清脆。
徐望泞深吸一口气,踌躇再三还是开口问道:“那......昨晚那名外邦人......你们会处置他吗?”
事实上,她想问的并非是这个。
那个外邦人是陆廷轩所说的贵客,而裴俭似乎与这名外邦人有纠葛,特意在寻他,还称呼他为“皇子殿下”,可见其身份非同一般。
如果那位干了什么坏事,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陆廷轩。
这才是她担心的。
徐望泞忐忑地看向裴俭,希望他的回答能透露些许信息。
怎料裴俭反问:“你觉得呢?”
“我?”徐望泞诧异,垂下眼眸不知该从何而说,“我......我不知道。”
裴俭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双眸盯着她看,看得她心里有些毛毛的。下一秒,他的话更是令她为之一惊。
“那人名叫衮丹,是西戎二皇子,他暗中潜入上京,里外勾结,意图窃取大周军机,你说会有什么下场,嗯?”
男人轻哼,没有隐瞒,一只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观察徐望泞的神情,颇有闲心卖起关子。
徐望泞抿了抿唇,思绪翻涌,还不等她回答,便听见裴俭替她开口。
“当然是——”
“死罪难逃,同党皆诛。”
男人拖长尾音,一字一句地宣布处置结果,话落前还不忘再补上一嘴。
“哦对了,陆廷轩涉嫌勾结,一样逃不了。”
仿佛早已猜到她为何会关心这个。
脸色骤变,徐望泞又惊又骇,当下颇为着急地为陆廷轩说好话:“三郎肯定是被人蒙骗了,国公府门第赫赫,家教森严,其子孙怎会做出如此混事,你这是以公谋私!”
裴俭轻蔑哂笑。
他巴不得以公谋私,好叫她踹了那个人渣,两家婚事作罢。但话又说回来,陆廷轩脑袋空空,徒有其表,送上门的把柄岂有不收之理。
谋私谋私,重点在谋,他都还没使上劲,对方便漏洞百出,实在不配为他的对手。
思及此,裴俭的心情好了许多。
他慢悠悠地伸手,捻去不知何时粘在徐望泞嘴角的碎屑,似是好意地提醒:“宁宁,你与其为陆廷轩操心,不如想想自己接下来该做何打算。”
男人接着说:“你父兄的释放文书已送进了镇抚司,只差我点头批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林筝说了些什么,案子皆是如实审问,该是什么样便是什么样,我从不在这上面做文章,但何时放人得看你的诚意。”
“宁宁,你不会让他们等太久吧?”
“你卑鄙!”
徐望泞忍不住骂出声。说来说去,裴俭还是那个目的——
逼她嫁给他。
“你若是没办法现在告诉我,我也不为难你。”男人节骨分明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随后又道:“我可以再给你些时日思考,唔,期限么......你觉得三日?五日?还是十日?总之这次我要听见确切的回答。”
“裴俭,你做梦!你个乌龟王八蛋!”
徐望泞气得很,还想继续骂两句,翕动的嫣唇便被一根手指按住。
“嘘,话别说的太早。”
裴俭眉眼间笑意流动,说道:“这个你收好。”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塞在徐望泞手里。
隔着锦布,徐望泞摸到了一个长条且锯齿形状的东西。
似乎是钥匙。
他说:“想好了,就拿着它来寻我。过几日长风要回京郊探亲,府中没人看管,你拿着钥匙随时都能进来。倘若我出门办差不在,你就在院子里闲逛闲逛或是来这间屋子等我,都可以,随你喜欢。”
“我才不要,你拿回去!”
徐望泞向后退,不肯去接,想把锦囊还给裴俭,但男人仗着自己力气大,强行让她收下。挣扎间,她非但没能还回去,还把自己给搭上了。
她双手被裴俭擒住,屁股底下的凳子换成了男人的腿,细腰被长臂圈住,整个人像似扑在他怀里。
裴俭将锦囊系在她腰间,贴心地打了个死结,“给你的就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你这是强买强卖!”
“嗯,没错,本店的规矩就是这样,不接受退货。”
裴俭抱着徐望泞,心情甚是愉悦,手掌情难自抑地在她腰间摩挲,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的香甜气息,脑袋埋在她颈间。
随后仰头看向她。
尽管瞳孔里全是徐望泞气急败坏的倒影,但他依旧很高兴,唇角上扬的弧度逐渐扩大。
“宁宁,要不要打个赌?”
“什么?”
“若你赢了,我便不再强迫你嫁给我,如何?”
赌约极其诱人。
徐望泞侧眸看他,正要应答,却见裴俭笑容更深,低低的轻笑溢出胸膛,仿佛对这场打赌有着万全的把握。
笑声尽头,他说道:
“宁宁,我赌你——”
“不出五日,一定会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