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给南宫珠拆掉一头发饰,心思一会儿就飘远了。
她和兰儿最是要好,兰儿得了太子的青眼,一夕间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柳儿心中默念,若是昨日留下的是自己,说不定……
想着,她往殿外瞧了一眼冻得发抖的兰儿,手下一顿。
罢了,倒也不是什么福气。天气这样凉,兰儿穿着薄纱,再跪下去,必然要生病。
她继续手上的动作,不一会儿,南宫珠满头的青丝披散下来,柳儿一缕一缕的梳理着。
眼看南宫珠就要入寝了,兰儿怕是要跪上一夜,借着殿门没关,向柳儿打了个眼色。
兰儿看到了,猛然起身,闯进殿里,跪在南宫珠脚边。
“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娘娘饶了奴婢吧!”
柳儿看着南宫珠的脸色,上前狠狠给了兰儿两个大耳光:“你一个贱奴,难道陛下强迫你不成?娘娘今日出宫,陛下是如何得知的?”
兰儿用力磕着头,头碰在地毯上,都发出“砰砰”的声响。
“娘娘明鉴,是皇上,皇上到了揽月殿就很生气,让奴婢唤你见他,奴婢说娘娘回家探望嫂夫人了。”
在南宫珠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兰儿咽了口唾沫,接着说:“皇上就发了好大的脾气,摔了两个琉璃盏,就让奴婢换了舞女的衣服,奴婢不敢不从。娘娘,奴婢真的没有,没有勾引皇上啊娘娘!”
南宫珠冷笑了一声:“你有几分心思,本宫明白的很。可看在你往日悉心服侍本宫的份儿上,本宫今日且放你一马。”
“今后,莫要忘了是谁的狗!”
兰儿听这意思,忙不迭的磕头:“多谢娘娘,多谢娘娘,今后兰儿听娘娘的话,什么都听娘娘的!”
南宫珠这才满意。
兰儿跪在地上,用衣袖胡乱擦了擦自己的伤口,膝行过去给南宫珠捶腿,又听到南宫珠问:“按你所说,皇上一早就知道我去了哪里?”
“是,皇上来的时候就很是生气。想来是生气娘娘擅自出宫……”
“你知道什么!”南宫珠厉声道:“皇上必然是因我去找那个小贱人,皇上唯恐我伤了她,这是要警告我……”
柳儿咬了咬唇:“娘娘,要不,咱们还是不要为难那位了?免得再惹怒皇上。”
南宫珠咬牙:“皇上?我南宫珠怕他么?没有我南宫家,他能坐上皇位?”
南宫珠起身,一脚踢开兰儿,让她滚回自己殿里,自己则呆坐了良久。
柳儿困得不行,就要一头栽下去时,突然听南宫珠道:“明日去把那个奴叫来。”
柳儿豁然清醒了,看着南宫珠狠厉的眼神,把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
*
卫连城从皇宫径直回到府中时,慕青已经悠悠闲闲的用完晚膳,正准备就寝。
卫连城豁的推开门,面色不善的盯着她:“你很开心?”
慕青实话实说:“确实。”
大周能赢,她自然是十分欣慰。
卫连城逼近了几步,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你是不是觉得大周要赢了,你就可以离开了?”
慕青拨下头上的珠钗,浓密的黑发松散了一缕,她随口回答:“没有。”
“没有什么?你不想离开吗?”
慕青觉得他非常的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实话实说:“我自然想离开,只是我并不觉得你会放我走。”
卫连城原本是坐着,听了慕青诚恳的话,更加生气。
他站起身,逼近了几步,温热的气息几乎扑在慕青面颊上:“你说话当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你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慕青手里把玩着一支金簪,转了几圈,锐利的金属尖端对准自己白皙的脖颈,再往下一分,就会沁出鲜红的血珠。
慕青迎上卫连城的眼神,眸中满是毫不畏惧,卫连城直起身。
他看着慕青,语气中满是嘲讽:“你不过是仗着我对你的珍惜罢了。”
直到卫连城甩上房门离开,慕青才松开手,僵硬的身体松展下来。
*
卫连城能坐上西苍的皇帝,除却他自己的势力外,还多赖武将世家的南宫家扶持。
可卫连城当了皇帝,却只封了南宫珠为贵妃,就已经很让南宫家不满了。只是卫连城手段强硬,南宫家只好退避。
卫连城执意兴兵百万攻打大周,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南宫家的当家人公然上书,要求与大周停战求和。
卫连城自是不愿,双方僵持不下。就在此时,民间纷纷传言,西苍的皇帝掳走了大周的公主,只要归还公主,大周就会停战。
这样的消息如风卷残云,很快传遍了西苍的每一寸土地。
被深深关在府中的慕青,对此一无所有,不过近来卫连城来烦她的次数少了许多,她心情就越发见好。
有日,慕青在粥底发现了一粒珠子。
她不动声色将人遣走,是晏秋向她传递了外面的消息。
晏秋在西苍的京城潜伏两月有余,终于将原本被损坏的七零八落的暗线收拾起来,虽恢复不到鼎盛时的消息敏捷,却也将将够用了。
卫连城自顾不暇,外面的消息就通过蛛丝马迹,传到慕青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