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齐眼瞅着四下无人,奔到马车前,用手中的利刃挑开车帘,探了半个身子进去。
视线骤然变黑,还没等他看清马车里的情形,一截斩骨弯刀从里面雪花似的劈了出来。
李齐根本没有提防,此时闪避已来不及,只好偏了偏身子,避开要害。
饶是如此,刀刃也深深砍入他肩胛上,疼得李齐瞬间失了力气,手里的双刀都要握不住了。
随后他就被一脚踢下马车,“哐当”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
马车的车帘晃动了几分,却并没有掀开,随即又归于平静。
李齐落在地上,眼见手持利刃的一名兵士就要朝他砍来,再见自己带来的人已经被打伤了个七七八八。
心知这次是成不了事了,于是他一从胸前的衣襟里摸出一把小弹丸,猛得甩到地上。
林中瞬间烟雾弥漫,白色的雾气蒙住了眼睛,一时反应不过来。
李齐趁机带着几名手下,四处逃窜而去。
慕青坐在马车中,听着外面干戈之声已停,知道这场刺杀已经结束了。
过了会儿,她才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地上的雾气都已散了,士兵也疲惫不堪的坐在地上,靠着树休息。
慕青令他们休整,用些食物,处理伤口。
在这些士兵随慕青出发之前,就已经被告知了要面临什么样的情况,由他们自己决定要不要来。
成了,从此飞黄腾达。败了,则身死魂消,都是自己的选择。
因此虽然必行凶险,却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抱怨。
赵嫂子从马车上下来,刚落地,她家哥儿,名唤赵初,就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母子俩携手到慕青面前,行了礼。
赵嫂子腰上还悬着她那把弯刀,刚擦过,亮铮铮的。赵初跟在她身边,仰着头,小脸绷得紧紧的,全无半点畏惧之色。
慕青本就欣赏赵嫂子母子,如今更是刮目相看。她先是问候了赵嫂子几句,又看向赵初,问道:“小初怕不怕?”
赵初眨眨眼睛,露出一个笑容:“不怕!”
黝黑的肤色衬得牙齿格外白净,看着是个极为爽利的少年。
慕青取了自己的匕首,递给赵初:“拿着它,保护好你娘亲。”
赵初看了他娘一眼,上前一步,大大方方接在手中:“谢谢公主殿下。”
慕青又解释道:“我派有暗卫保护你们母子,便是不出手,也不会有碍的。”
赵嫂子爽朗一笑,道:“民妇知道!民妇正因知晓公主派有人保护我们母子,这才敢对他出手。”
慕青惊讶道:“你怎么知晓?”
赵嫂子:“我跟着我那死了的丈夫学过些招式,耳朵又灵敏,方才我听到了马车边儿有兵刃抽动的声音。”
竟是如此!赵嫂子有自保之力,她便能少悬些心了。
*
进了淮安县城,众人才算松了口气。
一路行来,本就十分疲乏,又接连遭遇刺杀,众人急需好好休息一番。
慕青对外只称是走货的商队,包下了一个客栈。
李齐受了重创,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也是巧合,这家客栈恰巧正是来时住过的,门前两只大瓮酒香依旧,客栈娘子依旧当垆卖酒,只是不见了那小姑娘。
慕青错身进门时,无意间瞥到娘子面上遮不住的愁容,不过却也并没有说什么,径直走进了店内,吃了晚饭,早早熄灯休息了。
店里极为冷清安静,不知是因为慕青一行人包了客栈的缘故,还是有别的原因。总之,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这种诡异在慕青被夜梦惊醒后,显得尤为强烈了。
外面碎碎作响,不一会儿,有兵士敲响了慕青的门。压低了声音禀告:“公主,客栈主人夫妇二人想逃,恰被值夜的兄弟发现了。”
慕青应了一声,取下搭在架子上披风,披在身上,将自己罩得密不透风。
这才“吱呀”一声拉开门。
士兵低着头,抱拳道:“兄弟们将他二人压在正堂。”
慕青颔首,抬脚往下楼下走去,果然见客栈主人夫妇二人正低着头,相互垂泪。
两人正被五花大绑着,挣脱不得。见了慕青,只低声哀求。
“求这位大人放过我们吧!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店主人凄凄哀哀的求道,他的娘子眼里也噙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