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敢,你别忘了,这里头还有个女的呢。”
艾山看着手里的信发愁,“那怎么办,这事儿拖不得,咱们得赶紧请示大汗啊。”
沙吾提想了想,“这样吧,你在这儿守着,我去找寒木,他和大汗熟,要是真说错了什么,也赖不到咱们身上。”
“行,你快去。”
日头漫过帐门,向内斜斜打落一道白影。
灿日昏昏,席容烟酣梦初醒,她把眼睛眯开了一条缝,正瞧见寒星冲着她笑。
“你可算醒了,为夫的胳膊都被你压酸了。”
“啊——”她侧头一瞧,刚想道歉,忽然想起了昨晚的事,于是翻了个身,背朝着他,冷冷甩下一句,“活该。”
寒星心有不甘,一把将她拽回怀里,“怎么,这么快就不想认帐了?昨晚是哪个小家伙把为夫的嘴唇都给咬烂了。”
“你还敢说,昨儿还不是你——”话至嘴边,席容烟却是羞红了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寒星坏坏笑着,“我怎样?”
“呸,你,你无耻!”
“行吧,无耻就无耻,我本来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无耻!”
她的脸红扑扑的,寒星忍不住掐了一下,“阿烟怎么就会说这两个字,换个别的听听。”
“卑鄙!下流!”
“哈哈哈。”寒星撑着头,眼神温柔而又危险,“那为夫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卑鄙,什么叫下流。”
席容烟听见这话,一骨碌就滚下了床,慌里慌张地四下找衣裳,寒星忍俊不禁,从枕旁拾起她的肚兜,在指尖上绕了两圈,“阿烟在找这个吗?”
席容烟伸出一只手,“给我。”
寒星笑笑,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你过来,为夫亲自给你穿上。”
“你——”
“我——”
帐外传来了寒木的声音,“大汗!我们几个有事找你!”
“什么事?”
寒星等了几秒,才听见寒木说,“很重要的事情,还请大汗出来说话吧。”
席容烟笑着催他,“别闹了,你快去吧,有正经事等着你呢。”
寒星勾了勾唇角,“急什么,我等你穿好衣裳再走。”
“鬼才相信你的话。”
“真的,我保证不碰你,你要是不过来,我就把这肚兜揣在怀里,看你今天穿什么。”
席容烟恨得咬牙,终究拗不过他,冷着脸往前挪了几步。
“将军们可都在外面候着呢,你一个做可汗的,别让旁人看笑话了。”
“哈哈,为夫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吗?”
寒星笑了笑,果然一本正经的帮她穿好了衣裳,他跳下床,才走了几步,忽又折返回来。
席容烟长发披肩,正低着头系衣裳带子,冷不防被他亲了一口,“你——你干嘛——”
“我有礼物送给你,晚上去找木头,他会带你去的。”
席容烟将信将疑,“果真?”
寒星咧嘴一笑,兀自掀了帘子出去。
天刚擦黑,便听帐外武士通禀,“阏氏,寒木将军求见。”
“快请寒木将军进来。”
寒木稍作犹豫,最后恭声说道,“为避嫌疑,还是请阏氏穿戴整齐,出来说话吧。”
“也好,那就请将军稍候。”
“对了,大汗特意叮嘱,让阏氏换上他午后差人送来的那套衣裳,还有一道送来的首饰。”
席容烟瞥了眼枕边的衣裳,随口应着,“有什么说法吗,寒星要带我去哪里?做什么?”
寒木在帐外嘿嘿一笑,“大汗不准我说,阏氏也别为难我,左右去了就知道了。”
“好吧。”
一时,席容烟穿戴完毕,推门而出。
她头戴花环,上面点缀了六七样绚丽斑斓的花骨朵,耳上则坠了一瓣至纯至白的耶悉茗,那耶悉茗由晶莹的琥珀封着,恍若神的眼泪般圣洁。
席容烟身上穿的是一袭月白色长裙,腰部以下的刺绣皆是用银线挑了金箔,细细勾勒而成,远远一看,宛如群星璀璨,纷扬坠落。她外面披着淡蓝色纱罩衫,上搭一条浅紫色披帛,整个人往那一站,活脱脱误入凡尘的婀娜仙子。
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寒木低下头,“烟姑娘果真美得不可方物,难怪让寒星念念不忘了那么些年。”
席容烟莞尔一笑,“将军谬赞了,劳烦将军在前带路吧。”
“姑娘莫急,有一个人,您得先见一见。”
“谁?”
“当然是您一直想见的人。”寒木笑着拍了拍手,“出来吧。”
只见桃夭从寒木的身后闪出,泣不成声,“姑娘!”
席容烟愣了片刻,旋即一把拉住桃夭的手,亦是哽咽不止,“自从那日走散,我寻了你许久也没有寻到,后来寒星说不能再耽搁了,我才和他来了这里,我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寒木道,“寒星知道烟姑娘惦念桃夭,一直派人暗中寻访,因为袁青他们看得紧,派去的人一路上并不敢露了行藏,所以耽搁了些时日。寒星私下同我说,烟姑娘乍离故土,总是闷闷不乐,他特意预备了这个惊喜,但求能博姑娘一笑。”
“桃夭——”
席容烟用手指轻轻抹去桃夭眼角的泪痕,桃夭的一双杏眼哭得通红,仿佛日落时分涨潮的秋水,她紧紧攥着席容烟的手,一声声念着,“姑娘。”
“对了,珍儿救出来了吗?”
“救出来了,姑娘放心。”
寒木怕席容烟伤心太过,劝解道,“虽然寻找桃夭费了一番波折,但所幸桃夭机灵,并没有受什么苦,烟姑娘放宽心才是。”
席容烟微仰着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这样大的惊喜,寒星怎么不自己同我讲。”
寒木朗声而笑,抬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是因为,大汗还预备了更大的惊喜,阏氏请随我来。”
早有一旁的武士牵了踏雪玉狮过来,席容烟将信将疑地翻身上马,又拽了桃夭上来,二人同寒木并排而行。
席容烟在马背上环顾一圈,忽然发现营帐周围的人都不见了,奇怪道,“寒木将军,这儿附近的人都去哪里了?”
“这些人嘛,姑娘一会儿就见到了。”
席容烟猜出寒木受了寒星的嘱托,决计不肯吐出实话,索性也不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