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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琵琶泣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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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怡欢屈膝,“臣妾恭送皇上。”

木槿看着魏帝的背影,不解道,“娘娘,您同席容皇贵妃素无往来,同漪公主也没有什么情份,您说您干嘛为她们求情呀,到头来还惹了皇上不高兴,何苦呢。”

“你以为皇上真的生我的气了吗?”

“皇上面有不快,的确就是生气的样子呀。”

裴怡欢微微摇头,“木槿,你不明白近乡情更怯的道理,皇上连琵琶上的字都不忍去看,更何况是去见席容皇贵妃本人了。他越是刻意躲避,便越是在意的缘故。本宫哪里是替席容皇贵妃说话,不过是替皇上说出他心里的话罢了。你瞧李义,平日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方才怎么也为席容皇贵妃求情了呢?可见,明眼人都知道,皇上的心里还是放不下她。”

“娘娘这么一说还真是,皇上虽然斥责了李公公,还让他下去领罚,却并没有真正罚他。如此说来,席容皇贵妃大有死灰复燃之势,娘娘今日替她求了情,待她来日重获圣心,想来,她必会投桃报李,以答谢娘娘今日之恩的。”

裴怡欢抿嘴一笑,也懒得再和她解释,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好了,今日皇上不在,本宫可以睡个好觉了,你把安息香点上,本宫等下就要歇息了。”

“是,奴婢这就去。”

御花园。

月色婆娑,花影朦胧,魏帝拨开杂乱无章的枝杈,脚步急促,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李义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陛下,您把伺候的人都给打发走了,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朕要找一架秋千,李义,朕记得这儿从前有一架秋千的。”

“秋千?奴才从来没听说这儿有秋千,陛下是不是记错了。”

“不可能,朕不会记错,哎呀——”

李义连忙冲了上去,“陛下没事吧,要不奴才还是在前面走吧,还能替您挡一挡,奴才实在是怕这些树杈子划伤了您的龙体。”

“不用,朕能找到,你抱好琵琶就行,后头去。”

李义不敢自作主张,只得小心抱着琵琶,跟在魏帝身后,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瞧见一架褪了色的秋千斜倚在一株梅树旁边。

他惊喜道,“欸,真让您说着了,这儿果然有一架秋千。”

魏帝放缓步子,绕着秋千走了一圈,眼中几多感慨,末了,他坐在秋千上,向李义伸出了一只手,李义会意,立即将琵琶递了上去。

魏帝拨了两下琴弦,嘴角逸开一抹苍老的笑,“十六年了,朕依稀记得,朕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是在这儿。”他说着,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李义,“你知道,朕说的是谁吗?”

李义垂着眼,“陛下想让奴才知道,奴才就知道,陛下不想让奴才知道,奴才就不知道。”

“你倒乖觉。”

魏帝坐了半晌,抬手将琵琶翻了个个,盯着琵琶背面的字出神,“朕记得第一次见面,她说她喜欢李易安的词,尤其喜欢那句,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2]

“奴才……奴才不懂这个……”

魏帝没有理会他,自顾自说着,“那时候,她还是个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少女,穿着一袭淡粉色宫装,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摸摸一个人躲在这儿练琵琶。那天晚上,朕为着朝中的几股势力烦心,觉也睡不好,索性遣散众人,循着琴声,信步走到了这里。她那晚弹的曲子叫《月儿高》,真真是好听极了。晚风拂动,那首曲子,还有她的音容笑貌,就全都刻在了朕的脑海中。朕搂着她,仿佛把天上的月亮搂在了怀里。李义,你知道吗,朕这辈子还从未有过那种心动的感觉,朕一开始是真的喜欢她,真的真的很喜欢她。朕也是人啊,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可是君王是不能有情的,尤其是一个篡权夺位的君王。”

李义听得心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奴才该死。”

魏帝抬了抬手,“李义,有些心事,朕憋了太久,总得找个人说一说,你别怕,你只要记住,今夜你是个聋子,过了今夜,你是个哑巴,这就够了。”

李义心有余悸,连头也不敢抬,磕头道,“是,奴才明白了。”

“可惜呀,她有个好父亲,有手腕,有能力,有野心,有胆量,这么好的人选,朕怎么能不用呢。但,朕用了她的父亲,就注定要辜负她的情谊了。朕从前也曾想过,如果有一天真的走到了这一步,朕会怎么对她,又会怎么对她的骨肉至亲,可每一次,朕都没有答案,直到这一天真的到来,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唉,李义,朕是不是太刻薄寡恩了?”

“陛下是明主,是仁君,有些人存了不该有的念头,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怨不了旁人。”

魏帝苦笑,“明主?仁君?你不用劝朕,朕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风吹落,半点红,魏帝捻起弦上薄如蝉翼的花瓣,讶然道,“这个时节竟有梅花吗?”

李义恭敬回道,“陛下,这是御花园东南角的杏花,估计是被风吹过来的。”

魏帝长长“哦”了一声,“是了,朕心里想着梅花,便以为是梅花了,殊不知,春日里盛开的梅花总是不合时宜的,咳咳——”

“哎呦,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无妨。”魏帝用袖子掩着,咳了半日才止住,他觉得喉头有些咸腥,借着月色一瞧,只见袖口血迹斑驳,不由笑道,“哈哈,这倒真成了梅花了。”

李义不知发生了何事,也不敢问,只是劝道,“陛下,夜里风大,您这几天一直吃不好睡不好,周太医嘱咐奴才一定要仔细,您的身子眼下经不得吹啊,奴才还是扶您回去吧。”

“也罢。”魏帝扶着李义的手缓缓起身,他一动,弦上的花瓣在寂静的夜里擦出了一道哀音,随之飘落无踪。

魏帝才走了几步,忽又站住,“李义,朕处置席容一族的旨意下了吗?”

李义揣度着魏帝的心思,“还没,陛下要再看看吗?”

“不必了。”魏帝回头注视着那架秋千,良久方道,“马上就要入夏了,许多事,也该有个了结了,明儿一早就颁旨吧。”

“是。”李义埋着头,风从领口潜入,他只觉浑身都寒津津的,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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