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这才注意到方雪岩,他侧头笑道,“哟,方大人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不知,哈哈。”
“哈哈,也就在这一两日罢了,是太后娘娘传我回京的。”
裴志固瞥了方雪岩一眼,看向蓉儿,“蓉儿,你既是东宫的人,又怎么会和外臣牵扯在一块儿?如果你所言属实,理应禀明皇上,你为什么瞒而不报,硬生生拖到了今天?”
“裴大人有所不知,奴婢的姐姐从前在中宫当差,就在太子回宫的那一夜,她死了,连尸首都没留下,奴婢当时就害怕极了,后来知道了这样的事,心里更是恐慌,生怕自己也像姐姐一般,哪一日就被人灭了口,所以,奴婢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去仪鸾宫求了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听说了这样的事,也是十分惊愕,她为保万全,派人暗中查访,让奴婢不要声张,一切都等查明白了再说,还说千万不能空口白牙,平白冤枉了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到——”
众大臣纷纷退后一步,跪地拜道,“参见太子殿下!”
唯有席容炎面色肃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当地。
袁青执剑,寸步不离地跟在魏晗烨身侧。魏晗烨看了一眼席容炎,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杨顺、蓉儿,他轻哼一声,目光慢慢落在了头披龙凤同合纹红缎盖头的席容烟身上,他的神色渐次变得温和起来,抬手道,“都起来吧,桃夭,你扶太子妃先回轿里歇着。”
席容烟屈膝行礼,扶着桃夭的手进去了。
“孤来迟了,没听见你们的热闹,谁来给孤讲上一讲,你们方才都聊什么呢,嗯?”
席容炎道,“太子殿下,不,如今不能这么称呼了,让我想想,该叫你什么好呢。”
林修仁道,“事情尚未分明,殿下依旧是殿下!”
李茂打了个哈哈,“是这样的,御前伺候的副总管杨顺,还有殿下身边的丫鬟蓉儿一同出首太子殿下血脉存疑,恐非皇上亲生。除此以外,给周太医验过身的仵作作证,周太医的亡故并非摔伤,而是中毒,这就说明,一年之前,东宫、中宫发生了一件不可告人的秘密。”
“哦?”魏晗烨笑了笑,“今早孤去中宫给母后行礼,还说起今晚该听什么戏,没想到你们这么急不可耐,白眉赤眼的,就在这儿唱上了,也罢,孤就听上一听。宰相言之凿凿,说孤并非天皇贵胄,诸位大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众人皆低着头,默然不语。
席容炎冷笑道,“殿下若想自证清白,一验便知!”
魏晗烨微眯着眼,“你说,如何验?”
席容炎给杨顺递了个眼神,杨顺会意,弓着身子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他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众人看时,只见上头盛了一盆清水,一块香皂,一条手巾,都说,“这是何意?”
“蓉儿说,她曾亲眼看见殿下手上的胭脂痣是云风沾了胭脂点染的,殿下若要自证清白,只消当着大家的面儿,洗上一洗就好了。”
魏晗烨想了想,“袁青,你去看看。”
袁青应声上前,拿着银针一一验过,“回殿下,无毒。”
“好吧。”魏晗烨挽了挽袖子,将手浸在水中,“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宰相假传圣旨,领兵入内,孤若是验完了,证明宰相所言为虚,孤便要以死罪论处宰相,以正纲纪!”
“当然,若是臣冤枉了殿下,臣甘愿伏诛!杨公公,你一向是在御前伺候的,行事极为稳妥,就劳烦杨公公服侍太子殿下净手吧。”
“奴才遵命。”
“等一下,”袁青伸臂拦住了杨顺,“你这样的腌臜之辈,也配伺候殿下吗?让我来!”
杨顺脸色发青,回头看了一眼席容炎,见席容炎冲他微微摇头,只得压着怒气退了下去。
袁青舀着沐盆里的清水,小心翼翼地为魏晗烨洗着手,突然,他停下了手中动作,不可置信地盯着沐盆里的水。魏晗烨觉察到袁青的目光不对劲,他忙低头一瞧,也是骤然变容。
“哼!”席容炎得意一笑,上前拽住魏晗烨的手,高举示人,“大家都看到了,他手上的红痣遇水即溶,我说的话,句句属实!”
裴志固急得咳嗽了起来,“怎会,怎会如此?!”
袁青用剑鞘击退席容炎,“放肆!”
席容炎一挥手,他带来的人马就都围了上来,不光是先前的那些,还有城墙上,宫门里,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一片,众人见状,都是一惊,“京城之内,宰相哪里来的这么多兵马?”
宰相府的暗卫们身着黑衣,从天而降,袁青拔出剑,死死护在魏晗烨身前。
蜀州知府殷荣,奉城知府韩辙各率一队兵马,将众人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