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是申时,现在怕是快到酉时了。”
“啊——好痛——”
“姐姐你别吓我!”席容珍慌乱喊道,“快来人呀!”
桃夭听见喊声,最先冲了进来,桃夭一见席容烟这副样子,便知她是毒发了,“姑娘!”
华盛皱了皱眉,“这还未到戌时,怎么就——”她看了一眼席容珍,笑了笑,“四小姐,烟姑娘素有弱症,不打紧的,四小姐先回去吧,这里还有我呢。”
席容珍有些不放心的看向席容烟,席容烟勉力一笑,“我没事,去吧。”
席容珍只得仔细嘱咐了桃夭两句,便带福禄离开了。
“姑娘这样,一会儿如何出嫁呀,敛秋,你速去前面找老爷,就说烟姑娘提前毒发了,回的时候小声些,别让人听见。”
“是!”敛秋急急行了个礼,往门外跑。
桃夭哭泣着跪下,“华盛姑姑,我求你为我们姑娘求求情吧,她身子弱,受不住的呀。”
华盛叹了口气,“你求我有什么用,这都是老爷的主意,便是我们夫人也是说不上话的。”
席容炎来得很快,他看见席容烟的样子,眼底闪过了一丝丝不忍,却也很快就消散了,“你们都下去。”
“是——”
“烟儿,事到如今,我很好奇,你是否有过后悔,如果你当初选择了我,或许,你未必有多幸福,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可惜呀,路,都是你自己选的。”
席容烟痛至骨髓,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她只觉得痛,很痛很痛。
席容炎见她不说话,冷哼道,“你现在不会还在记挂着寒星吧?你知道吗,他已经当上了西域可汗,可他早就已经把你抛在脑后了。我曾写信给他,如果他不能在你大婚之日赶回,为我效命,那他就只能看见你的尸首,我以为,他会回来,哈哈,可惜呀,他没有,他根本就没有在乎过你,他所说的爱你,不过是蒙蔽我的技俩罢了。如此说来,你也的确可怜。”
席容烟缩在地上,眼前的事物逐渐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席容炎的话也都是乌蒙蒙的浮在天上,她真的觉得自己快死了,不知为何,她仿佛又一次看见了那夜月下的漫天星子,看见见了他们缱绻相拥,吻到窒息的抵死缠绵,看见了她唇上的鲜血和他锁骨间的那抹妖冶——
她喃喃唤着,“寒星——”
席容炎神色僵硬,“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着他!”
他一拂袖子,忿然离去,桃夭见他走了,慌忙进来搀住席容烟,“姑娘你怎么样了!”
“把这个,喂给她吃。”
桃夭愕然抬头,却见是席容炎去而复返。
“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接着。”
“啊,是,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桃夭颤着手接过那个小巧的青竹瓶,倒了口水,服侍席容烟吃下了解药。
席容烟服了解药,这才渐渐恢复神智,她在黄泉路上走了一遭,只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这是哪里来的解药?”
“老爷给的,方才老爷过来了。”
“父亲说了什么吗,我恍惚间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
“不知道,老爷让我们都出去候着了,所以并未听见老爷和姑娘说了些什么。”
“罢了,咳咳,快到时辰了,桃夭,扶我起来吧。”
东宫。
云风为魏晗烨换上江牙海水簇金绣红蟒袍,她的手在最后一颗盘扣上顿住,魏晗烨低头笑了笑,“别担心,有袁青在,孤不会有事的。”
袁青回道,“殿下,人手都已经安排妥当,就看这条大鱼上不上钩了。”
云风拿来白玉胭脂盒子,照例往魏晗烨的无名指上点了一点。
魏晗烨抬手,仔细端详着自己无名指上的那粒胭脂痣,“风声可都放出去了?”
“属下找了长街上的一些泼皮,许给他们银子,叫他们散布殿下并非皇子的流言。那些泼皮都是些市井无赖之徒,说的又是对殿下不利的话,料那席容炎不会起疑。”
“哼,起疑?这个当口,只怕有些人早已急不可耐了,只差一个由头罢了,听见了这样的事,岂有不上心的。袁青,你今日便好好看着,他的万丈高楼是如何在一夜之间倒塌的。”
“殿下布局周密,定然万无一失,只是属下担心,皇上会因为皇贵妃的缘故,法外开恩。”
“大厦将颠,非一木所支也,何况,这一木从一开始就没那么牢固。”[3]
“因为皇上病重,殿下监国,礼部拟的婚仪比照帝后大婚时的例子,派了礼部侍郎白昭、工部侍郎何嘉手持金节,前往宰相府奉迎太子妃,这会子怕是已经到了长街,就快到午门了。”
魏晗烨抬眼,只见日光从大红双喜字连珠纹影壁间掠过,稀稀落落,洒下了一地金黄。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