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越来越大了,也不怕掉下去。”
“要你管。”
寒星无奈,只得往她跟前移了几步,眼看她转身又要走,连忙伸手拉住了她,“怎么,你难道还想在这屋顶上呆一辈子不成?”
席容烟这才想起自己现在身处六层高楼的最顶端,离地足足有六十米远。
她忙住了脚,命道,“送我回去。”
寒星一脸嘲弄,“刚才不是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吗?”
席容烟挑了挑眉,“你到底送不送?”
寒星嘴角轻扬,冲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走近些。席容烟不情愿地挪了几步,还未站定,便觉双脚离地,天地旋转,整个人被他打横抱在怀里。
她惊呼一声,把脑袋埋在寒星胸口,听见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忽觉格外安心。
寒星低头看她半晌,嘴角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左脚轻点,御风而行,不过片刻功夫,便抱着她回到了烟雨阁。
席容烟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自己下来。寒星却不理会,一脚踹开了虚掩着的房门。
他抱着她径直走到床前,将她放在床上,回身欲走。
席容烟伸手拽住他的衣摆,“去哪?”
寒星站住,头也不回,只问,“还有何事?”
席容烟低头想了半日,也没编出一个像样的理由,只好坦白道,“天还没亮,你再陪我呆一会儿吧。”
寒星默默立着,也不答话,一时,屋内安静异常,落针可闻。
过了一阵,寒星转过身来,声音低沉醇厚,夹杂着些许化不开捻不清的暧昧,“阿烟,我终归是个男人,你这样缠着我,我早晚会把持不住的,到时候受苦的只能是你。”
席容烟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抬腿狠狠踹了他一脚,红着脸骂,“你——下流!”
寒星嘴角勾出一抹邪笑,提步顺着她的力道出了屋子。
席容烟怔怔看着关上的房门,正呆坐着,忽听有人在窗外唤道,“阿烟。”
她忙跑到罗汉床上,半跪着打开窗子,果然是寒星站着外头,正冲她笑。
席容烟故意冷着一张脸,“何事?”
寒星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笑着,嘱咐道,“我出去办件事,要很久。这段时间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就去暗卫营找寒木,他是我兄弟,过命的那种。”
“很久,是多久?”
“不知道,快则一月,慢则——”
他顿住,许久,又笑道,“阿烟,我一定会在你出嫁之前赶回来,如果我没回来,你就把我给忘了,再别想我这个人。”
席容烟心头一紧,抬手死死攥着窗框,“什么意思?寒星,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发过誓的。”
“阿烟,我若活着,我一定会娶你,只是,凡是都有个万一,万一我——”
席容烟出声打断,“没有万一,若活,便一处活,若死,便一处死。寒星,我等你一年,你若不回,我自去天上寻你。”
寒星赶紧握住她的手,“阿烟,你听我说,我要去西域办些事情,此一去,路途遥远,万一迷了路,又或中间出了什么状况,几年回不来也不是没有可能。万一我活着回来,你却——”他叹口气,柔声劝道,“答应我,好好活着。”
席容烟握着他的手,低头沉思半晌,“那你说,最晚要多久才能回来?”
寒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席容烟苦笑,“好吧,那我一直等着你就是了,阿星,千万别让我等太久。”
寒星还想再劝,待看见她倔强的目光,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徒劳,只好闷闷答应了一声。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道了句“保重”,便要离开。
席容烟喊住了他,“等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说着,她便跳下了罗汉床。
寒星站在窗子外头等她,过了一会儿,只见席容烟拿了一把剪子走到窗前。
寒星正在纳闷,却见她摸了一把头发,就着外头的光亮剪了半绺,分作两半,搁在案上,又递了剪子出去,“剪一绺你的头发下来。”
寒星依言行事,果然剪了一绺给她。席容烟接过,也均匀分作两半,连同自己的两半,束了两枚同心结,一枚自己收好,一枚递给寒星,含笑吟道,“交丝结龙凤,镂彩结云霞。一寸同心缕,千年长命花。结了青丝,系了同心,我们从此便是夫妻了,生死,总在一处。”[2]
寒星捧着同心结看了许久,忽而背过身去,仰头望向东方那轮若隐若现的红日,半晌,他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道,“好好的,等我回来。”说毕,他大步离去,再未回头。
席容烟紧紧攥着自己的那枚同心结,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拼命点头,明知他看不见,也不愿让他听见自己的哭腔,害他心里难受。她伏在窗上,目送着寒星离去,这才抽回身,关好窗子,伏在小几上低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