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节目,是太常寺卿裴志固之女裴怡欢自创的扇子舞。
裴怡欢身着茶白长衣,下摆处渐次晕开一圈圈绿纹,她水袖轻扬,羽扇流转,身姿袅娜,随风而动,舞得甚是清雅。
魏帝今日似乎兴致颇高,看了一时,又命人斟酒。
眼看桌上的一壶酒已经见底,小太监赶紧又换了新的上来。
魏皇后则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一个人默默举杯遣怀。
席容烟此前从未饮过酒,现下看到皇上皇后同是饮酒,神色却是大相径庭,她有些好奇这酒的滋味究竟如何,便有样学样的端起杯子想要尝一尝。
她的唇尖轻碰水面,酒气扑鼻,她觉得有些呛,却还是小小啜了一口。
酒入喉中,她不觉蹙眉,果然,好难喝……
她不死心的又喝了一口,结果这次直接被呛出了眼泪,慌忙用袖子擦拭。
眼波朦胧间,她竟瞥见上面的魏晗烨嘴角轻扬,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狼狈样。
席容烟微微有些气恼,她不就是不会喝酒吗,这有什么好笑话的。
她瞪了他一眼,给自己斟上满满一大杯,横着心尽数饮下。饮罢,她强忍不适,将手中的空杯亮给他看。
魏晗烨淡淡一笑,抬手摇了摇桌上的酒壶,转头向云风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云风便端了一壶新酒过来。
魏晗烨举起酒壶,也不命人斟酒,竟是直接对壶而饮,濯濯琼液,倾泻而下,魏晗烨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便将整壶的酒尽数饮完。
席容烟目瞪口呆,他是怎么做到喝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多,面上还能如此怡然自得的?
魏晗烨拎着酒壶向她示意,似乎在说,该你了。
席容烟看看自己桌上的酒壶,欲哭无泪,这她如何能喝得下去。
幸而此时,台上的裴怡欢一曲舞毕,席容烟趁机岔开目光,伸手鼓掌,再不去看魏晗烨。
“你是裴志固的女儿?”
“是,臣女裴怡欢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朕听闻你父亲前些日子染了风寒,一连告了好几日的假,如今可都痊愈了?”
“多谢陛下挂怀,家父如今尚未大好,但是饮食已经逐渐恢复如常。家父虽然身体抱恙,却一直心系陛下,今日入宫前,家父还特意叮嘱,一定要尽心一舞,但博陛下一笑。”
魏帝颔首笑道,“裴卿忠厚,生的女儿也是十分端庄。”
席容贵妃看着裴怡欢五官精致的脸庞,隐隐有些担心。
“陛下若是喜欢,臣妾便命宫中舞姬悉心排练此舞。”
“朕倒觉得不必如此麻烦,这不就有一位现成的美人儿,你叫什么来着?”
“臣女裴怡欢。”
“怡欢,好名字,朕问你,你可愿意入宫侍奉?”
“臣女愿意。”
“如此甚好,朕就封你为怡贵人,赐居永和宫,具体事宜就交给皇后去办吧。”
魏皇后语调平和,“臣妾领旨。”
这是自席容贵妃入宫以来,魏帝第一次册封别的女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新受封的怡贵人身上,只有席容夫人看向自己的女儿,半是担忧半是关切。
席容贵妃脸上的笑意略显僵硬,狠狠绞着手中的帕子,站在身侧的紫藤听见一阵阵绢帛撕裂的声音,连忙上前斟了一杯酒,趁机在席容贵妃耳畔轻轻提醒。
“娘娘,莫要失态。”
席容贵妃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的将帕子掖进袖子,举杯盈盈笑道,“臣妾恭喜陛下得此佳人,便以杯中之酒相贺,臣妾先干为敬。”
席容贵妃本就面容姣好,刚刚因为愤懑,颊上添了一抹绯红,此刻举杯相邀,模样更是娇羞可人,恰似贵妃醉酒之状。
魏帝一笑,“爱妃怎知自己就没有喜事呢?你入宫侍奉多年,如今,就连我们的漪儿都已经十三岁了,朕打算晋一晋你的位分。”
席容贵妃愣住,一颗死寂的心又活了过来。
魏皇后也有些诧异,“席容贵妃已是贵妃之位,陛下还要如何晋她位分?”
“贵妃之上,还有皇贵妃,就晋席容贵妃为席容皇贵妃。”
魏皇后跪下劝道,“陛下,席容贵妃刚入宫时便已封妃,后来诞下公主又破格晋为贵妃,这已然是极高的殊荣了。而今,席容贵妃膝下并无子嗣,资历也远不如贤妃和淑妃,实在是不宜册为皇贵妃啊,还望陛下三思。”
皇后一跪,贤妃,淑妃,赵妃,荣嫔,庆嫔,郑嫔,芳贵人,英贵人,王贵人,丽常在,杨常在,白常在,孙答应,汪答应,刘答应等后宫诸人也都跟着跪了下来。
席容贵妃款款起身,跪道,“陛下,臣妾不求什么位分尊荣,只要能够长长久久的陪伴陛下左右,臣妾便心满意足了,陛下不必为了臣妾为难。”
魏帝抬眼扫了一遍跪着的人,忽然转身问道,“烨儿,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