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内。
周孝白捧起一把水洒浇在脸上,透彻的冰凉刺激让他不甚清醒的脑子终于平静下来。
他看似慢吞吞的洗脸,余光透过镜子看向一边洗衣服下摆的安殊亭:“哥哥怎么会来学校?”
安殊亭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将揉搓好的衣服下摆拧干,抽出纸巾擦了擦手:“你小时候脾气挺倔的,晚上让你和我爸爸睡,你非抱着被子站在我门口,不让你进来你能站一晚上。”
周孝白隐隐有些印象,那时候父母加班将他放在干爸干妈家里,可他偏喜欢哥哥安殊亭。
除了和他睡和谁都闹,但当时安殊亭也是小孩子,他就站在在那里一直等到干爸干妈妥协。
他看着衣角还湿漉漉的安殊亭有些沉默。
他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在外人眼中变成了这幅懦弱可欺的模样,可今天偏偏让安殊亭看到他这幅狼狈的样子。
周孝白捏着指尖:“哥,你的手表我以后会还你的。”
安殊亭靠在洗手台旁,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眉眼认真的少年忍不住抬手揉搓了下他的头发:“小孩儿一个,等你还还不得等个十年八年。”
周孝白忍不住抬眼去看安殊亭:“我们今天那样会不会太过了,毕竟是同学,而且学校那边……”
安殊亭给他递了几张纸,视线落在他肩胛骨的位置,有很重的青紫,指尖拨开衣领:“脖子上的伤口不疼了?”
周孝白忙捂住肩膀,神色惊惶:“疼的。”
安殊亭皱眉,收回了手:“那还不长记性。”
“以后都有我在,你怕什么,反正我也保送了,最后这段时间刚好重温下校园生活。”
或许今天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觉得安殊亭太过较真,就连周孝白本人都没有将这场稀疏平常的羞辱放在心上。
但在那本书里,那群恶劣的男生为了讨李牧笛的欢心,在这个厕所里扒掉了周孝白的裤子,拍了许多难堪的照片。
那次以后周孝白就更加沉默了,安殊亭觉得这种尊严还有心灵上的践踏比身体上的殴打更能摧毁一个人。
而他眼前站着的,是这个还有心思思考自己做的过分与否的周孝白,安殊亭竟然觉得有些欣慰,
他笑了一声,将书包扔给他:“今天我帮你忙了,你给我背书包。”
听到安殊亭还要在这个学校待一年,周孝白面上依旧是惯有的沉默,心下却忍不住窃喜。
他捏着手上的黑色书包,看着前面安殊亭挺拔修长的背影,像小时候一样静静的跟在安殊亭身后。
在向警方提供了手表,并且对匆忙赶来的安爸爸提出不接受私下和解的意愿后,安殊亭跟着周孝白到了学校后面的车棚。
周孝白从最里面推出了自己的自行车。
安殊亭看着已经干瘪的车胎差点气笑了:“知道要怎么做吗?”
周孝白看着安殊亭,沉思了半晌。
就在安殊亭快要不耐烦的时候,默默从书包里拿出一支削铅笔的小刀,在一辆银白色的自行车旁蹲下,然后一刀一刀有条不紊的将前面的车胎划破。
安殊亭坐在自行车座上看着他的动作眉梢轻扬,眼看着他又换到一辆黑色的自行车前,如此几番划了有十几辆。
明明是干着坏事,周孝白的神色却带着一板一眼的认真,安殊亭又觉得这个小家伙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没脾气。
心态冷静,手又稳,说不定是个当医生的好手。
他这边胡思乱想着,察觉到远处似乎隐隐有说话的声音靠近,轻轻咳嗽了一声:“先回去吧,休息会儿换个衣服,还能赶上下午饭。”
两人推着自行车到了门口,借了门卫的打气管,安殊亭又载着周孝白往回走,因为是大中午,路上的人也不太多。
安殊亭琢磨着该怎么问他戚泽的事情,周孝白两只手紧紧的抓着身前的座位,鼻息间安殊亭身上好闻的沐浴露味道好似要将他整个人包裹住。
“你和戚泽是怎么回事?”安殊亭心里思索了半天还是觉得直接问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