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地撑开眼皮,在黑暗的环境中,看清了这个人的轮廓。
真的……是他吗?
花渊缓缓地抬起手,滚烫的指尖触到对方的脸,带着潮意,应该是外面还在下雨,这个人是淋着雨来的。
发烧的头脑有些迟钝,良久,花渊才反应过来:“哥哥?……”
“嗯,是我。”蓝迟微哑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他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
花渊反而开始挣扎起来:“你为什么来找我,不是不肯见我么……”
蓝迟无声地凝望着他。
“电话也没有,你根本不关心我……”他想用力把蓝迟推开,可是蓝迟的手臂却越箍越紧。
“不是不想见你,是我被软禁了。”蓝迟就靠在他耳边说话。
“软禁?”花渊愣了愣。
“因为我对贾滔发起了指控,他反过来威胁我。我的行踪和电话都被他们监视了,今天是趁监视者不备偷偷溜出来的。”
“花渊,你发情期到了。”蓝迟手指顺着花渊的脊背,往上滑,来到了他后颈的地方。
后颈这一块,因为生理期的到来,已经有些微肿了。
“嗯……”花渊微微仰头,含糊地发出一声。后颈被蓝迟的掌心覆盖,信息素是如此强大,他瞬间沦陷。
蓝迟的手又来到了花渊额头上,用手背测他的体温,花渊不由自主地想要更贴近——别拿开。花渊在心里说。
但蓝迟是个很坏的人类,他并没有听从他心里的呼唤,这只手很快又绅士地移走了。
“咬你一下?”蓝迟嗓音很低。
“……”
花渊突然想起了,陈双对他说过的话是什么——陈双说,在第一次发情期被人临时标记过以后,第二次、第三次,都会忍不住想要被标记。
他现在就是这样,后颈仿佛燃着一团火,贪婪地想要蓝迟的信息素多一点、再多一点……根本拒绝不了。
花渊喉咙动了动,信息素的驱使下,他根本无法抗拒这个诱人的请求,小声道:“好。”
温柔又强大的信息素包裹上来,蓝迟正面抱着他,微微张开唇,又伸手将花渊的脑袋扭向另一边。
呼出的气息带着温热,来到他后颈的地方。
花渊的下巴被蓝迟轻轻托着,蓝迟明明没用多少力气但不可动摇,他睁着眼,望着黑暗中的白墙,有一丝紧张。
他等着蓝迟咬住他的后颈,然后再往里面注入冰凉的信息素,这样他身体的燥热就会得到纾解。他能感觉到蓝迟的呼吸就在他后颈上方,可是等了好久,蓝迟还是没有咬上来。
“哥哥?……”花渊嗓音有些急了,他现在难受得脑子不太清楚。
“你想清楚了么?多次临时标记的后果,你知道的吧。”蓝迟说话时,气息就吐在他最灼热的地方。
“嗯……别磨蹭……快点……”花渊才不想管那么多,他作为一只丧尸,活一天算一天。
他的嗓音好似这下雨天,潮潮湿湿的,尾音还带着一点颤。也许是听到那句“快点”,蓝迟呼吸重了一些。他不再问,手指插入花渊的发间,嘴唇微启,一口咬下。
腺体被咬破的那一刻,花渊疼得差点没整个人哆嗦起来,他想往后缩,可是却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牢牢按在怀里。
等冰雪味道的凉爽的信息素从腺体注入,花渊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他觉得很舒服。
这里的一切都带着温柔的凉意,把他体内的燥热一丝一缕地抚平。他不再想逃,而是像只乖顺的小动物,安然听话地呆在蓝迟的怀抱里。
窗外雨潇潇,冷风拍打着窗户,房间里温暖而万籁俱寂。
蓝迟的牙齿不知是何时离开他的腺体的,等花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正靠在蓝迟的胸膛上无声喘息。
随着发情期的平稳度过,以及热疼症的缓解,花渊理智终于回归头脑。他想起,明明是蓝迟自己不肯见他的,现在又跑过来趁人之危,咬他脖子,算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理智回归的花渊用力推开蓝迟的胸膛:“你走开!”
蓝迟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他推开了一些。
“怎么了?”蓝迟喉结微动。
“你根本不喜欢我,还来咬我脖子!”花渊脱口而出。
“喜欢。”
“什么?”
蓝迟向花渊伸出手。
“我喜欢你。别推我了,你热疼症还没好。”蓝迟的语气像乞求。
花渊不信,他觉得蓝迟说的“喜欢”根本不是他想要的“喜欢”。
挣扎中,花渊手臂碰到了床头的一盏小夜灯。
一声轻响,灯亮了,暖黄色的灯光不期而然地,照亮床头这片方寸之地。
他看见蓝迟黑暗幽深的目光牢牢地注视着他,那眸子中,似乎有黑色海啸在翻涌。
花渊一下就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心脏好像不太对劲。丧尸会罹患心律不齐么?
凌晨三点,窗外雨声淅淅沥沥,从树叶上淌下,滴滴点点落在无人的街道上。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里,也在淅淅沥沥地下雨。很奇怪的感觉,又伤心,又开心。
他知道蓝迟说的“喜欢”只是谎言,可他居然会因为谎言高兴。
——他忘不掉自己在电脑屏幕上看到的那行字。
人类都是这样虚伪狡诈的吗?一边嘴上说着“喜欢”,一边反手给他举报到主城。
花渊没有去接那只向他伸过来的手,而是猛地起身后退好几步,直到退到这个房间里离蓝迟最远的对角线上。
“你是骗子。”花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