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住鬼魅般的宁宇市,浓浓雾气升起,湮没了不为人知的行踪。
一个虚弱的身影蜷缩成一团,毫无声息地倒在城市某个未知角落。
他脊背躬起,像一只防备状态的猫。身体微微颤抖着,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呼吸灼热。
花渊发烧了。
这些人血液里不知是否有什么毒素,他吸食之后身体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反应。
花渊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是朦胧的天花板。
他想念蓝迟的信息素,但这次不会有了。
他不确定刚才混乱的战斗中,蓝迟有没有发现他咬了几个人后逃走……他咬了太多人,蓝迟肯定会发现的……目前他唯一的出路只能是,远离蓝迟。
为什么他偏偏是只丧尸呢……如果不是丧尸,他不用挖空心思地说谎,不用费尽心机地逃跑,他可以好好和蓝迟面对面聊一聊,真心诚意,赤心相待。
结满蜘蛛网的天花板越来越模糊,花渊陷入了昏迷。
在昏迷中,他想起了他变成丧尸的那段记忆。
……
“铛!”
嘹亮的钟声余音缭绕,仿佛穿透了时间和空间的界线。
花渊发现自己被一双宽厚的手牵着,走在教堂里。
那人身披白色长袍,袍子上镶嵌着金色十字架图案,衣袍的边缘缝制着色泽诡异但又精美的花纹。
“神父,我们去哪里呀?”稚嫩的嗓音回荡在金碧辉煌但又空旷孤寂的教堂里,花渊认出,那是他小时候的声音!
神父长袍袖口宽大,随着行走微微摆动,他回头对小花渊露出一个富含深意的笑容:“我们去一个好地方,那里是生命的重启之地,是希望与光明的源泉!”
小小的花渊听不懂这些,他问:“那里有糖吗?”
“当然,”神父脖子上的银色十字架项链,闪烁着冷冷光芒,“那里有很多很多的糖。”
“太好了!我要带回去给小哥哥!”
神父带他来到一扇涂满诡异图案的窗前,花渊却发现,窗外并没有香甜的糖果。
只有散发腐臭气息的丧尸!
“神父?……”花渊刚扭头想问,忽然,感觉背后被人用力一推!
坠落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无限延长。
小花渊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风声在耳边呼啸,神父的模样在他的视线中迅速倒退。那个慈眉善目的神父对他露出一个阴鸷狰狞的笑容,眼中冷光一闪,转身而去。
丧尸们抬起头,发出一阵阵渴望的嘶吼声,仿佛在欢迎这个猎物的即将到来……
轰隆隆!
惊雷伴着暴雨落下,闪电划破夜空,将黑暗暂时撕裂成碎片。
堆积如山的丧尸之中,一道被血迹包裹的身影缓缓站起来。
这道身影单薄清瘦,但却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仿佛一只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周围竟然没有丧尸敢靠近他。
而他的脚下,遍地都是血肉模糊的丧尸尸体……
花渊眼瞳猩红,转动着僵硬的身体,目光在头顶那扇窗口停留片刻,转身离去。
****
等花渊醒来,已经不知过去了多少个昼夜。
烧似乎已经退了,身体透着精疲力竭后的酸痛。
还好,没有人找到他。
花渊勉强坐起身,支撑的手臂都在打颤,但他知道不能在这里久留。花渊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站起身来。
他环顾四周,才注意到他那天在无清晰意识的情况下找了什么地方作为藏身之处。
他所在的是一个废弃的巨型水族馆,曾经的展示区现在只剩下空荡荡的巨大玻璃水槽和干涸的水池。
而他,竟然就在展示区的玻璃窗内。
水槽的裂痕中长满了爬山虎和野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
他呆呆地从笼中往外看,许久后,站起身,走出这里。
外面是海洋馆走廊,天花板上挂着破旧的海洋生物模型,巨型章鱼和鲸鱼在空中悬挂着,保持一个奇怪的泳姿。
心跳在胸膛内咚咚作响,在寂静的空间里特别清晰。一种期待已久的好事即将到来的感觉,从胸口喷涌而出。
走到水族馆外,见到外面的天空时,他确定,他逃离了,他自由了!
举目之下,四周空无一人。
或许有人,有像梅尔那样的绿波宫的幽灵埋伏在哪里,但他不太在意。他是一只丧尸,有谁想靠近他,他就一口咬去!
花渊嘴角高高扬起,忍不住张开双臂,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似的在空荡的街上奔跑。路过转角的时候,他会龇起牙,如若有人胆敢埋伏他,他会立刻发动进攻!
他哼着丧尸之歌,走了好久。当他路过一个巨大的落地窗旁,落地窗折射出他的影子的时候,哼着的歌曲停了下来。
长长的眼睫垂下,略带落寞地看着镜中的那个人。
他明明摆脱了热情得有些烦人的物资小队队友们,以及解剖丧尸不眨眼的蓝迟,可是并不开心。
以前跟着物资小队穿过大街小巷时,也看到过落地窗折射的身影。那天是很寻常的一天,他被周铭生和林清则一左一右夹在中间,他们吵吵闹闹地在说佣兵费的事,而蓝迟距离落地窗最近,窗户上清晰地折射出他冷漠但精致的面庞。
蓝迟。
蓝迟哥哥……
他怎么样了?还安全吗?有没有在战斗中受伤?
想到这个,花渊浑身僵住了。
明明他心里知道,蓝迟是强大的S级Alpha,对付那些喽啰们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个念头一旦涌起,就再也无法在心里压制下去。
万一呢?
万一他受伤了怎么办?
蓝迟可是把高能枪留给了他!人类主城法律规定不能对人类使用攻击型异能,他只能用一把军刀,在敌人的枪火中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