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第一念头就是:你不要脸。
表情变化实在是太过具象的原因,唐恩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的嘴角逐渐弯起来,最后脑袋磕在阿瑞斯的肩头,演变成无休止的笑声。
这大概就是气极反笑。
“你能不能认真点。”阿瑞斯无语,微微撇开视线,看见他后颈处淡金色碎发微微翘着,很可爱的慵懒样子。
唐恩动了动,温热嘴唇蹭了蹭他的脖颈,阿瑞斯被亲得很痒,他躲开,朝后走了几步,皮鞋在瓷砖上哒哒的三声响,直到背脊撞上冰冷石柱。
唐恩不动声色地随之而来,他抬臂抵在阿瑞斯身后的石柱,将人圈在怀里:“为什么提交辞呈?你明明是个不会被任何磨难困住的人,即使是分化。”
“殿下,我自有打算。”阿瑞斯说。
“难道你打算隐藏身份暗中剿灭客蛇府组织?”唐恩说完,见阿瑞斯没否决,就知道他来真的,“你是疯了么,伊丽莎白怎么办?”
“她有曼特照顾,我很放心。”
“阿瑞斯。”
“希德勒斯殿下,他们杀了我父母。”阿瑞斯说,“我至今记得那场雪夜,那艘搭载着我和伊丽莎白的父母却被客蛇府瞬间击毁的客船,而我只能坐在长椅上看着那条简短视频,他们连骨灰都没剩下。”
“……”唐恩上前环住他的腰肢与肩膀,沉默良久后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他清楚心病难医,也清楚能拯救阿瑞斯的,只有阿瑞斯自己。
心情平复下来后,阿瑞斯和唐恩坐在花园里的弧形卡座上闲谈很久,唐恩忽然坦言当年选择和库马斯交往的真正原因:“第二学年的科研,库马斯被临时分配到了我们这组,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他一直跟在我身后追求我。”
阿瑞斯吐槽:“……你还挺自恋,居然用追求这两个字。”
唐恩平静地瞥他眼:“然后我开始和他协议交往。”
“这些我都知道好不好。”阿瑞斯说,“不过协议交往是什么意思?”
“试交往一周。”
阿瑞斯额声:“继续。”
“我会同意,是因为我想区分和你的感情界限。”
阿瑞斯顿了顿。
唐恩继续说:“因为你总是打扰我的思绪,导致我科研没搞好,甚至在午夜梦见你在我怀里缱绻,所以到最后我不得不承认,你在我这里已经根深蒂固。”
“……”阿瑞斯已经懵住了,然后脸上一整个烧住,没想到希德勒斯居然梦这种梦……他僵坐在那里愣愣地盯着唐恩,心里麻麻的像是被棉花糖包裹住了。
唐恩平静说:“你看不得我冒险,我也不想看见你受伤,阿瑞斯,我们认识这么久,你懂我,我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情,直到遇见你,然后爱上你。”
阿瑞斯盯着他,心脏跳得很快,整个人像是被地震荡得左右摇晃,脸颊异常滚烫,可他并不想让唐恩看见自己脸红的模样,于是沉默地垂下眼眸,似乎在躲避,最终生硬地吐出两个字,“撒谎。”
“你觉得我在撒谎?”细致如唐恩,早就看见了阿瑞斯脸颊那抹红晕。
“既然那时候就喜欢我,为什么还总喜欢和我唱反调?”阿瑞斯尖锐提问。
“那是因为你忽然打算去军事系,当时实在太生气,不想打开面子说明白。”唐恩说,“而且你先骂我,更气。”
阿瑞斯想想,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因为当时唐恩不顾后果坚持和那个库马斯在一起,所以他骂了他老半天,甚至在宿舍睡觉,半夜爬起来还得对着唐恩的床榻嘀咕两句……他转头赔笑脸:“没想到希德勒斯殿下也有这么幽默的一面。”
“你是在取笑我吗?”唐恩反问,“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连续五次半夜爬起来骂我这件事?”
“……”阿瑞斯强装镇定地抬头,望着挂了圆月的夜空,“说起来,我还欠你一顿饭,就是上回答应你一起吃饭的,我食言了,能补上吗?”
“一顿不够。”
“三顿。”
“五顿。”
“你真会讨价还价。”
唐恩轻轻地笑:“欠了我这么多年,总该还些。”不知为何,阿瑞斯被他的笑意看得有些发痴了。
五分钟后,哈特匆忙地找到希德勒斯:“不好啦希德勒斯殿下,繁星公主吃了过敏食物,现在浑身起红疹子,她一直喊你的名字。”
阿瑞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刚回暖的情绪再次跌落谷底,是啊,就算希德勒斯说喜欢他,也不可能因为私人情感而左右婚姻。
回到宴会现场,阿瑞斯索性要了杯高度数烈酒,然后坐在长椅上郁闷地喝了。
满厅觥筹交错,贵门云集,繁星过敏的这件事好像就没有发生过,宾客回味在轻柔的钢琴声里低声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