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织理了理头发,似乎因为罗烨的夸赞有些不好意思:“比起母亲,我还差得远。”
罗烨顿了顿:“……对于菖蒲夫人的事,我真心感到遗憾……从阿冬的叙述中,我认为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都过去了。”千织摇了摇头,“已经四年了,当初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但是,过不去的。
失去亲人的痛苦,就像人生中一场绵延不断的暴雨,从此以后,心底总有一个地方潮湿泥泞,不愿触碰。
罗烨失去过重要的亲人,所以他知道,千织这几句轻描淡写的话语背后,埋藏着怎样的伤痛。
但现在……为了搜集更多线索,他不得不引导着千织去撕开自己的伤口。
“千织小姐,当年你母亲去世时,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还有道场中的幽灵……你对她有什么看法?”罗烨不再犹豫,决定快刀斩乱麻,趁着千织还没改变主意,赶紧把该问的都问了。
千织闻言,动作一顿。她轻轻顺了顺人偶的发丝,叹了口气:“四年之前,我只是个小孩子,我虽然陪着母亲到了最后一刻,但……母亲的丧事,也确实不是我能插手的。”
“不过,母亲离世前,确实说了一些话。”
“……菖蒲夫人说了什么?”罗烨追问。
“母亲说……”千织陷入回忆,“她后悔了,她不该嫁给父亲,这是她做的最错误的一件事。”
听到这句话,罗烨、林见影还有莫迟迟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菖蒲夫人,为何会后悔?”罗烨试探着问,“松本老爷做了什么事,让夫人失望了吗?我确实听说,他在夫人生下你和……千鹤小姐后,他们之间有了纷争。”
“那我就不知道了,那时候我还是婴儿,并未记事,我从何知道?”提到父亲,千织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我只知道,老头子配不上我母亲。他们之间无论是年龄、外貌还是才情,都完全不相配。”
说到这里,千鹤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可能他确实恨极了我母亲吧?不然怎么会在她刚去世就迫不及待迎娶那个绫子呢?不过绫子也是个可怜人,对她,我不想多评价。毕竟婚事她做不了主,被松本茂看上也是倒了霉了。”
听着千织话语间不加掩饰的嫌弃,罗烨等人也不知道怎么评价。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松本茂做爹真的很失败,在亲女儿心中的形象也如此不堪。
看着神色各异的几人,千织却好像猜中了他们心中的想法:“老头子是不是在你们面前还装作一副深情的样子?对我母亲很怀念?呵,他可真能装。也不愧是他,为了所谓的体面,说出什么话我都不奇怪。”
千织抱怨起来,但罗烨不是来听她诉说对松本茂的怨恨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
“那个,千织小姐,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罗烨停顿片刻,斟酌了一下用词,“你和千鹤之间,为何总是这样……剑拔弩张?”
千织笑了,也许是被气的:“面对一个对生母去世都毫无感觉的‘姐姐’,你也不会跟她有什么话好说的。”
“……我听说过一件事。”罗烨想了想,还是讲了出来,“菖蒲夫人因为某种原因,一直不是很喜欢千鹤小姐,是这样吗?”
“啊,这件事,我倒是知道。”千织甩了甩头,无所谓道,“她手腕上有一个诡异的胎记,我的母亲,非常厌恶那个胎记。”
经她这么一说,罗烨等人倒是想起了千鹤手上那个菊花形状的胎记,千鹤也确实不喜欢那个胎记。可能是因为这个胎记,是母亲都她忽视讨厌的源头吧?
莫迟迟有些愕然:“就因为一个……胎记吗?”
“什么叫一个胎记?”莫迟迟的语气让千织有些不满,她全心全意维护着母亲的利益,所以抗拒任何对母亲的质疑,“母亲讨厌那个胎记,定然有她的道理。而且怎么可能只是因为一个胎记呢?肯定有别的原因,只是母亲去世了,我也无从得知。”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罗烨。
是啊,怎么可能只因为一个胎记就讨厌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厌恶这个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