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见了,笑了声,“哎哟,两兄弟啊,弟弟在学校跟人打架了?”
“嗯。”江倦应了声。
“嗐,男孩子啊,我儿子也老在外面跟人打架,打赢了回家的时候就高兴,打输了回家饭都不吃,到房间生闷气。”司机说,“打架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要有人欺负到头上了,还是得打回去。”
江倦给叶景擦脸,“我弟比较金贵,打赢了还是生气。”
“哎哟那确实金贵哈。”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两人一眼,对叶景说:“跟哥哥也甩脸子呢,你哥都没揍你,我儿子从外面打架回来准被我揍,他还给你擦手擦脸,多好。”
叶景冷了脸,把头拧向了窗户那边,江倦扯了下嘴角,苦笑:“叔叔你就别说了,不然一会回家了气还没消,我哄不来。”
司机又笑了几声,“你们两兄弟也挺有趣。”
江倦将车打回了自己家,告知了张陌尔他们要缺席书咖局后直接带着叶景就上楼了。
回家开了门,丘比特扑上来,绕在叶景脚边蹭。
这是叶景第一次没有理它,进门后径直往沙发走,书包一扔就躺了下去,反手拿了一个抱枕压在自己脸上,一副不愿意跟任何人交流的模样。
江倦在旁边站着看了一会儿,没出声,拍了两下丘比特的脑袋就往厨房走去。
叶景闭上眼睛,感受着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流出,没入鬓角。
他现在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愤怒褪去后,剩下的就只有痛苦和悲凉。
一年,两年,三年。
多少年都是如此。
往日的回忆历历在目,清晰如昨日,却唯独忘记了与姐姐的最后一面,不知这是姐姐对他的保护,还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他其实不止一次埋怨过姐姐。
如果姐姐没死,他就可以跟她聊天,也可以跟她吵架,可以讨厌她,可以恨她,
同时,也可以喜欢她,保护她,拥抱她。
可是姐姐死了。
她死了,她还是因他而死,他就只能爱她。
叶景双手紧紧攥着,咬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丘比特感觉到他的情绪,蹲了起来,用鼻子轻轻地蹭他的手。
江倦在厨房乒呤乓啷忙活半天,做好晚饭后才去沙发准备哄叶景起来吃晚饭。
叶景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躺在沙发上,连枕头的位置都没有移动半分,不禁让江倦有些担心他将自己闷晕过去。
丘比特通灵性,感觉到叶景心情不好,很听话地在旁边地毯上趴着,没有吵也没有动,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客厅没有开灯,只有饭厅的暖灯随着饭香飘来,江倦将叶景脸上的枕头拿走,低头看着他轻声问:“做好饭了,饿不饿?”
叶景皱起眉,闭眼适应光线,搓了搓脸从沙发上坐起来,若无其事道:“快饿死了。”
说着,他若无其事地起身,朝饭桌走去,中途还假装轻松地伸了个懒腰。
叶景控制表情的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江倦不知道曾经有多少次,在他不曾遇到叶景的时候,叶景就像现在这样,经受了巨大的创伤,却只能独自疗愈自己,等捱过去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生活。
有多少次?他经历过多少次?才会这样熟练?
江倦深吸了一口气,跟上去,给叶景盛饭。
今天回来得突然,索性阿姨按时在冰箱了放了新鲜的菜,江倦简单做了个一荤一素,叶景坐下,捧起饭碗开始夹菜吃。
他不说话,江倦便也没出声,两人安安静静地吃完饭,江倦明显感觉到叶景心不在焉,与平时吃饭时专注的状态简直判若两人。叶景不知道在想什么,吃完饭后甚至恍惚地起身开始收拾碗筷,把江倦吓了一大跳。
“叶景!”江倦喊了他一声。
叶景从恍惚中回过身,转过身来,看了江倦一眼,“怎么了?”
江倦走上前,从他手里拿过碗筷,“我来收吧。”
“哦。”叶景把碗给他,人却没走,呆呆地站在一旁。
江倦很快收拾好了碗筷,一转身,叶景竟然还站在旁边。
江倦心疼不已,可他知道这件事他没法开口安慰,他要做的,是陪在叶景身边,等叶景想要开口诉说的时候,他能够在旁边倾听。
江倦给叶景倒了杯果汁,“新鲜水果,刚榨的,不是饮料,喝不喝?”
叶景犹豫了一瞬,“不喝。”
江倦没勉强他,捧起杯子自己喝了一口。
叶景忽然说:“喝酒吧。”
江倦被吓了一大跳,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平时连饮料都不愿意碰一下的叶景,现在竟然说要喝酒?!
江倦心里百味杂陈,唯心疼最重。
“叶景。”江倦喊了他一声,有些无奈。
有委屈跟我说啊,我听着,不走,不烦,很认真,何必什么事都憋在自己心里呢。
江倦什么都没说,只是朝他张开手,“要抱一下吗?”
叶景犹豫了片刻,主动上前,轻轻抱住了江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