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花朝踏春的由头,毕竟是皇家举办的盛宴,世家贵族齐聚,其间自然是有利益勾结,得了头花不光是能在太后面前说上话,更是能传出美名,便于日后结一门好亲事。
尤其是今年,大皇子是皇后所出,太子之位几乎是板上钉钉,大皇子议亲之事被他本人一拖再拖,今日皇后少不得要为自己儿子筹谋。
傅夫人早已安排好傅玲燕作画献给太后,好巧不巧,先前那个带头想激怒傅静娴、又被应晓桃嘲讽的齐家小姐也是作画,作的正是桃花。傅玲燕不知是不是故意,紧随其后画了桃花献上,还于桃花间描了位神情灵动的花神仙子。
两幅画作相比,高下立现。太后被勾起了少时花朝放花神灯的回忆,乐的直笑,头花自然也落到了傅玲燕身上。
把齐家小姐气的脸都有些扭曲了。
应晓桃在一边毫不留情地笑出声。
太后原想着同画中一样折枝桃花来,却又在瞧了几眼傅玲燕后,命人折来玉兰,亲手递给傅玲燕:“傅家女儿这般风采,桃花太嫩了些,玉兰却正好相配。”
傅玲燕行礼谢恩,傅夫人脸上笑意更甚。
如此一来,两年春日宴的头花都落在傅家,不仅名声好听,日后姻亲也将更利于傅家。
傅静娴知晓这回傅夫人打着大皇子的主意,这会皇后也正注意到傅玲燕,身份又合适,若当真有意,这门婚事应会很容易说成。
傅玲燕则仔细拿着玉兰花枝,似乎在想些什么。
头花送过后,太后有意时也会赠花,只是不由她亲手赠予。譬如当时没给傅玲燕的桃花,最后被侍从送到应晓桃手上,原因相当之简单,见应晓桃长得讨喜,名字里又带桃字。
应晓桃无所谓其他人不悦的神色,很高兴地收下了,行礼时行的也不甚标准,惹得傅夫人等人一再皱眉。
倒是傅静娴很意外,此次她遵循傅夫人意思藏拙,却也有侍从送来一枝山茶花,说是怜惜山茶颜色艳丽,赠予相配之人。
大抵是太后对自己还留有几分印象。傅静娴谢过礼后瞧着傅夫人神色,她正与邻座相谈甚欢,大约是傅玲燕得了头花即可,其他的傅夫人似乎也不甚在意。
春日宴席面上的膳□□巧清淡,太后用过膳后要和皇后逛一逛苑内,几位夫人争相陪同,傅夫人也去了。
傅静娴转头想找傅玲燕,却没见到她身影,再一望,对面席座上的应晓桃也不见了。
傅静娴:“……”溜得真快。
慕容允被脑内传音吵的直揉耳朵。
他在席上喝了酒,三皇子见他精神不济,以为是酒喝多了的缘故,主动提出要陪他出去走走,好醒醒酒。
慕容允几番推拒不成,知道三皇子是想拉拢自己,毕竟面子上也不能太难看,只能扯着嘴角答应了,传音给应晓桃林晏让她俩注意些。
也是毫无疑问被应晓桃不客气地传音骂了。
此刻他和三皇子走在僻静之处,脑内应晓桃的声音还在叫嚣,不知不觉间竟也到了偏苑附近。
偏苑中花团锦簇的美景也能依稀窥见。
大约是真的有些醉了,慕容允没听出来应晓桃下一句话不是传音:“喂——那边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见树影中真的钻出一个娇俏身影,慕容允昏沉的头脑登时醒了大半:“不是,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三皇子却后退两步,皱起眉头道:“这是何人家女儿,如此不知礼数,成何体统!”
言语间多有嫌应晓桃作为未出阁女儿见生人不避之意。
应晓桃搁脑海中传音慕容允吵不过,应晓桃被挑刺他可不忍了。慕容允旋即正色道:“三哥,这小径清幽连通偏苑,确切来说算是偏苑之内,该是我们擅闯此地才是,何来要他人避开之说。”
应晓桃修道五感敏锐,听见三皇子那话本身就不爽,见慕容允发话,立刻嗤笑着道:“呵,本小姐爱去哪里去哪里,在边关本小姐上场杀敌都使得,还轮得到你一个庸才质疑我?”
这算是明晃晃讽刺三皇子于政事一道碌碌无为了。三皇子气地脸红脖子粗,一时间除了颠来倒去地念叨应晓桃不知羞耻,竟也憋不出其他话。
“还真是庸才,话轱辘下来就那么几句——没意思,走了。”应晓桃原本还想呛三皇子几句,此刻见他已经失去对线能力,顿时索然无味,冲慕容允摆摆手就要离开。
慕容允好整以暇看着三皇子失态:说了别跟着,被骂属实活该。
还抽空和应晓桃传音夸她骂的好。
三皇子头一回被女子如此羞辱,气得浑身颤抖,抬眼再看时,却意外见小径尽头又转出来一名蓝色裙衫的小姐。
在不远处听了个大概的傅玲燕友好探头:“需要帮忙吗?”
应晓桃摇头:“用不着,思想迂腐,不堪一击。”
这回三皇子倒没有再因应晓桃的话生气,或者说,他在听到傅玲燕声音时就已经愣住了。
慕容允还以为他被气傻了,好笑的等了一会儿,待另外两人身影完全消失后,才试探着问:“三哥?三哥?还好不?”
“……无事,走吧。”三皇子回过神来,神情落寞地转身。
慕容允只当他是被下了面子,此刻沮丧无比,倒也没再多问。两人一齐往回走去。
他没注意到三皇子握紧了腰侧的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