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昭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一个世纪,等他终于醒过来的时候,天都塌了。
“小玉你怎么就突然要走呢?港州不是你家吗?要去哪儿呢?找好正经工作了吗?”
范昭着急地推着轮椅追问,李惊蛰原本还打算多关怀一下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下也不得不暂停。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李惊蛰单手按着轮子不准他乱动。
“老子想走就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能管得了我?”
“那小玉……还会回来看我吗?”范昭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问。
他身上各处都还打着石膏、缠着绷带,甚至每隔一段时间还得回病房吊着吸氧,躺了这么久,身体的机能都产生了一定程度的退化。
李景行早就被家族三催四请,在范昭身体能承受得了移动的时候,安排护送着从南萝岛到了港州的医院,之后就不得不离开了。
陈子木也暂时回到学校办离职的手续,他答应了要跟李惊蛰一起去海州,之前收拾的行李可以原封不动地寄走。
因此最近这段时间,除了父母,最频繁来医院照看范昭的就只有李惊蛰。
李惊蛰陪着他复建,熟练地帮他拆解绷带换药再裹上,稳稳抓着他的手将他从床头转移到轮椅上。
范昭红着脸扭扭捏捏。
“我可以自己来的……”
李惊蛰不耐烦地凶他,声音在厕所回荡,“别废话快尿!老子数到三!”
“一!二!——”
范昭急得去捂他嘴,“你别喊啊!嘶——”
李惊蛰大大咧咧。前世的范昭也住过几次院,虽然那时有小弟照料,但李惊蛰身为大哥,一有空也会常跑来看他。
如今打是不敢打了,李惊蛰只好恨铁不成钢地抱怨,“你现在也太婆婆妈妈了,坚强点儿!”
范昭就奇怪了,自己到底什么时候那么坚强过。
日子流水一样过去,范昭逐渐习惯了李惊蛰生机勃勃的骂声,学会了在他幽黑双眼彻底瞪圆之前讨饶道歉。
范昭在李惊蛰趴到自己床头不小心睡着的时候、悄悄数他的睫毛。他几乎生出了妄想,觉得小玉就该长长久久地陪在自己身边。
其他什么人也不必有、也不必来打扰。
然而当秋风刮下第一片树叶,那位好像永远带着假笑面具的前化学老师还是过来了。
“陈子木!”他的小玉快乐地喊着别人的名字,跑了过去。
“惊蛰,我们该走了。”李辜辰语气温和,看似很自然地牵起李惊蛰的手。
范昭眼角都在抽,他敢肯定、这人从见到小玉开始的每个动作语气都精心设计过。
也不知道他在自己昏迷期间到底是怎么欺骗小玉,把他拐到海州去的。
心机狗、哼!
李辜辰也很不爽,自己已经尽量迅速,但是要妥善安排好学校、公司,以及搬迁去海州的各方相关事宜,还是花掉不少时间。
等回头一看,某位破产的前大少爷已经将要被钓成翘嘴了。
正常扶着走路而已,需要靠得那么近吗?你都快到他怀里了!
但李辜辰问心有愧,还得保持形象,突出自己与其他毛头小子或者纨绔少爷不同的稳重儒雅,是绝不敢秃噜出真心话、跟李惊蛰随地大小声的。
只能暗搓搓把人再圈紧一点,希望某些人知难而退这样。
幸好他们要一起去海州了。
李惊蛰总是极大地出乎他的意料。李辜辰虽然一直在琢磨将人不动声色拐去海州的方法,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来主动邀请自己。
他声称是去投奔兄弟,可就李辜辰调查所知,李惊蛰在海州没有亲缘关系。
他本就是在下城寨游荡的孤儿,连在港州都只算勉强有个落脚处,很难称得上有家。
李辜辰只能一边隐隐担着心,一边迅速将自己的行踪变更得更加隐秘一些,以便明面上可以与李惊蛰若无其事地相处。
真是甜蜜的烦恼。
相比上一世的八年前,如今的李辜辰可谓是高歌猛进、进度飞快,甚至有点急于求成的意思。
究其原因,有本周目成功存活下来的董子彦的帮助,也有李惊蛰穷追猛打的逼迫。
很快了。李辜辰想,不管李惊蛰其实是李洪道派出来追杀自己的、还是别的什么人,等他成功夺取李家,成为家主,一切都将不会是障碍。
在港州或者在海州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会与惊蛰组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没有后顾之忧、不会被任何人插手打扰的家。
.
临行当天,李景行带着一辆皮卡出现了。
李惊蛰惊悚地看着车上的巨型镀金武神雕像,“这是什么东西!?”
李景行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那什么、不喜欢吗?在岛上我看你那么想要那条项链我还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