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讲究你情我愿,”李辜辰咬牙,努力不让自己的不满表现得太明显,被董子彦听出什么端倪,
“局外人再多、也不会对一段坚定的关系造成什么影响。”
没想到董子彦点点头,深以为然。
“李先生说得对。互相信任、乃至于相爱的两个人,如果没有刻意的欺骗、隐瞒,我想是很难被外界的困难所影响的。”
他顾影自怜,明显联想到曾经被自己视作学术道路上唯一的盟友、现在却理想破灭、分道扬镳的窦志远。
但一番话听到李辜辰耳朵里,却自动产生了其他含义。
他握着手机,心中反复想着,没关系,自己根本算不上欺骗。
他向惊蛰隐瞒自己李辜辰的身份,并非为了图谋惊蛰什么,反而是替他避开许多麻烦。未来他将以李家私生子的身份参与许多事情,不管是危机还是困苦,他都不希望李惊蛰经历。
他知道陈子木在李惊蛰眼中是个知心体贴的好人,或许自恋一些,还是个光风霁月的好人,可那远远不够。
他要站上最高点,不论是李景行、还是范昭,或者是其他什么人,都将不会有机会、无法用任何理由,将惊蛰带离自己身边。
他最终会在世人面前成为李辜辰,成为赢下一切、拥有一切,也拥有李惊蛰的那个人。
而过程中的诡谲阴翳、尔虞我诈、为了达到目的而展露出来的、不惜代价的嘴脸,惊蛰并不需要知道。
“对了,”董子彦继续提问,“按照报告书原定的规划,新辰制药会在海州开设研究所,并逐步把总部重心转移过去。海州学术氛围浓厚,大部分大药企也扎堆选址,原本我觉得新辰过去没有任何问题。”
“可现在李家明显想要按着我们打,而夏晟总部恰巧也在海州,新辰还要搬迁吗?”
——“陈子木!你还在睡吗?”
有人来到李辜辰门外,不按门铃,声音透过门板,只隐隐约约能传到李辜辰耳中,落不进手机里。
李辜辰终于露出个笑容。
“当然要搬。”
正是为了跟李家打擂台,才要搬去海州。
为了早一点、更早一点,能够名正言顺站在顶点——
他在拉开门的前一秒掐断手机通话,迎向李惊蛰。
“我还以为你要和李景行去很久。”李辜辰故意语调平平、拿了点腔调。
李惊蛰撇嘴,对刚刚的三脚猫闹剧十分嫌弃,“那个**,懒得理他。”
李辜辰终于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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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称超市购物大奖的游轮乘风破浪,终于载着范昭一家三口靠岸南萝岛。
秦女士吐得面如菜色,仍然坚持给范昭涂满防晒再下船。
“这可是妈妈好不容易翻出来的,再不用完就过期了,快、这边也来一点……”
“哎妈、我真的不用——”
范昭满脸痛苦,试图求助范仲文,发现他也早就被抹得白了两个度。
三人经历好一顿颠簸,只有秦秀雯眼中还留存着对海岛度假的高光期待。
她兴冲冲收拾行李,打扮一新,竭力回忆破产前每次同贵妇闺蜜们出行的派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下一次了,能用就都用上吧。”出发前秦秀雯小声嘀咕,又往箱子里塞进一件如今再也没有机会穿上的小礼服。
范昭回忆起此节,也只能叹了口气,抓过她手上的银管。
“妈,我帮你涂吧。”
转身之际,范昭目光不经意穿过船舷,瞥向岛上。
码头不远处有个男子身影,似乎先他们一步上岸,独自一人、浑身湿漉漉地、跌跌撞撞往岛内行去。
看着不像渔民,更不像游客。
范昭皱起眉头。
不是说最近南萝岛清场,除了他们这艘船是事先沟通好了、特例允许上岛,其他人不得入内的吗?
能经历附近风浪、在这个时候特地偷渡来南萝岛的,会是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