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泓衣却想起什么,脱口道:“猴三郎。”
单烽指腹一顿,差点儿没把银钏生生捏碎了,心里无数酸胀泡沫齐齐喷发。
操!难怪那泥猴子还敢胆大包天地往寝殿里闯,竟也是个尖嘴猴腮的老情人!
他一时百感交集,悲怒横生,拼命握着谢泓衣手肘,又不敢真把人捏碎了,脏腑都快呕出来了。
谢泓衣道:“我们都想错了,猴三郎早就来过了。这件衣裳不对劲……单烽?”
单烽一颗心砰地落回肚子里,人也活过来了:“他在你寝衣上动了手脚?”
谢泓衣闭目思索了片刻,近来身上萦绕不去的燥热感终于有了根源。
他起初以为,那是瘟母血被渐渐化解的迹象,直到今日与单烽这一番亲近,才使得暗地里的手脚暴露无遗。
与其说是淫药,不如说是某种药引。平时若有若无,在和热气蓬勃的火灵根近身接触时,方才发作起来。
这样的阴邪手段,令他心中厌恶,顿起森寒杀意。
单烽这时却反应极快:“我这就带它去一趟天衣坊。”
谢泓衣道:“不必。”
“怎么不用?”单烽道,“他连贴身衣物都能碰,明日就该登堂入室了。”
他瞥见那寝衣的惨状,话音戛然而止,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殊难想象叶霜绸见到这件衣服时的景象,连能不能踏进天衣坊的门都另说了。
“你也知道不能见人,”谢泓衣冷冷道,“天衣坊中的一针一线,都逃不过霜绸的耳目。”
单烽望着床上狼藉的缎子,沉默一瞬:“这……她都看到了?”
“一带进天衣坊,她就会感应到,”谢泓衣道,“除非你嫌脸皮太厚。”
单烽道:“那就好,行,我先向她打听动静。”
他还贪恋着枕寝间的余温,趁谢泓衣更换寝衣的关头,极用力地将人抱了一抱,嗅闻那发间的气息,和对方鬓发相触的半边脸孔都饴糖般地发热,才磨蹭了两下,就被一股巨力掀开了。
单烽扼腕道:“殿下当我是露水情缘么?”
“露水易晞,你说是么,火灵根?”
谢泓衣奚落道。
他连正眼也不施舍一个,只拢起满背的黑发,任影子披上另一身素净的寝衣。
只是他身形清瘦,灯笼一照,脊骨轮廓便连绵地透出来,居中一痕春山,低徊为雪涧,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单烽那股子鬼火眼看又要腾起来,当即一偏腿,翻身下了榻,只是临走前又没忍住,垂首看了谢泓衣片刻,替人将头发理顺了。
总觉得多年前见过这一幕,脑海里还残留着那样缱绻的声音。
淅淅沥沥,珠帘夜雨。
他的手极稳也极灵巧,在沉沉乌发间慢慢地穿梭,谢泓衣的脊背虽挺拔如故,肌理却微微放松下来。单烽趁机小幅度地揉按他脑□□道,对于男子事后的困倦,说是春风化雨也不为过。
单烽道:“泥猴子不过是引子,谢霓,你想用我填平什么?”
谢泓衣并不回头,只是以手背在他脸颊上轻轻一触,半晌道:“走吧。”
单烽道:“还有一件事没做。”
“什么?”
单烽道:“我看着你睡下。”
他手脚麻利,早把乱糟糟的绸缎整好了,谢泓衣方才不讨厌的几匹,晾在一边,又一手撑在谢泓衣枕边,替对方抚好头发。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