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脸皮厚才吃得够。

温颂深谙此理，并且一直将此奉为圭臬，具体表现为——

虽然白纸黑字地写着颂颂戴好幕篱的奖励是，“当晚”可以获赠一只大烤鸭、一盘酱牛肉，额外还可以尝尝一些餐后小甜品，比如说桂花酥、糖葫芦什么的。

但是！

温颂哪吃过这些好东西啊，昨晚刚吃过一次，今日刚睡醒就开始想第二次了，只感觉昨晚那喷香味道还残留在唇齿间，勾得他随时随地都在咽口水。

索性也不要什么面子了，就一直跟在莫君珩屁股后面转来转去，喋喋不休地描述昨晚那只烤鸭是多么美味，他是多么地想吃。

怕莫君珩不答应，他还弱弱地威胁道：“要是我今晚吃不到那只烤鸭，我明天肯定没力气赶路的……”

莫君珩此次去秘境，本来是想把温颂留在宗门的，秘境里险处横生，怕稍不留意就护不住他，可思来想去也没找到合适的托付人选。

师父一心悟道，肯定不会分心照料颂颂，跟着他多半有上顿没下顿。

而裴重衍，他打心底不喜这人。

到最后他还是决定带着温颂去秘境，那些压箱底的挡灾法宝被通通打包带走，有这么些东西总归能帮颂颂挡些灾祸的。

“真的会没力气的！”

听到颂颂都说到这份上了，莫君珩实在拗不过他，只能答应带他再去吃一次，只是事先必须保证不能吃得太多。

毕竟他昨晚就积食了，只因为莫君珩没有劝住他，让他多吃了几颗糖葫芦，弄得整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后还是莫君珩给他揉着肚子，才勉强睡下。

温颂立刻应声，“好！我一定量力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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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物欲极低的修真界，凡间就显得有人情味儿得多。

街道两旁摊位林立，集市向东西两边延伸，各色商品琳琅满目，叫卖声、交谈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温颂拉着莫君珩的袖口，蹿进人群里，一会儿瞧瞧糕点铺里的酥饼甜点，一会儿看看街边的算命先生忽悠老实人。

从街头走到街尾，莫君珩手里拎着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大包小包挤在一起。

有些是颂颂想吃的糖渍果脯，有些是颂颂跟风买的新鲜玩意儿，像是玉簪、胭脂、花钿，都是他瞧见那些漂亮女郎在挑挑选选，觉得甚是新奇好看，非得缠着莫君珩给他买，也不管这些东西是不是女郎的专属。

反正他想要就得买下来，不然明日赶路肯定是没力气的。

温颂嗦着糖葫芦走在最前面，空出的一只手上绑着一条细麻绳，麻绳的另一端拴着三轮木鸠车，这是集市上稚童人手一个的小玩具。

木头做的斑鸠昂首挺胸，两侧翅膀旁各有一个车轮，尾巴后面还有一个小轮，跑起来咯吱咯吱的。

温颂一时起兴，非要让它的声音再大些，于是越跑越快，最后气喘吁吁地停在一家馄饨铺面前。

他伸出藕臂指着招幌上“鲜肉馄饨”四个大字，看向身后稳步走近的莫君珩，“兄长，我想吃这个。”

——温颂只有在提要求的时候才会叫他兄长。

刚好够两只大手提着的东西，放上木桌就占据一半的空间，温颂俩人只能面对面地坐在另一半。

“鲜肉馄饨，来咯。”

一碗腾着热气的馄饨被端上桌，皮薄馅儿多，骨汤上浮有一层油光，嵌着葱花。

莫君珩辟谷后便不食凡间五谷，他将馄饨碗推到温颂面前，嘱咐道：“小心烫。”

美食当前，温颂哪还听得进去他的话，筷子一夹就往嘴里塞，不出意外地烫到舌尖了。

莫君珩有些无奈，垂在桌面下的手微微一动，馄饨汤的温度立刻变得适口，再次叮嘱道：“慢慢吃，别噎住。”

温颂敷衍点头，继续囫囵吞枣，吃到一半还不忘感慨下：“真的好好吃啊！”

莫君珩失笑，伸手去挑开他额间被汗濡湿的鬓发，眼神是说不出的缱绻。

一阵急促马蹄声从不远处拉近，接着是车轮碾过碎石的噼啪声，人群立刻分散到街道两旁，闹哄哄地像是在讨论这是哪位王公贵胄的马车。

眼看着人群闹哄哄地就要往这边挤来，莫君珩极快地在俩人周围支起透明的屏障。

精致华丽的马车与人群擦身而过，窗幔被吹起一角，露出一双乌黑发亮的圆眸，在瞥见街边正在大快朵颐的单薄身影时，骤然睁大。

“老大！”

“给我停车，快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