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重衍未拿鞭子的手非常迅速地捏出一个诀,在温颂即将摔在地上之时,那股风用力一窜,正好垫在他身下。
像是躺在软绵绵的棉花上,温颂头脑还有些不清醒,只一个劲儿地觉得舒服,窝在那股风团里面翻来覆去。
裴重衍最初还顾及着那只蠢傀儡被令狐舟抱着,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或许是怕爱弟如命的大师兄怪罪,又或许是看在这只蠢傀儡叫他一声主人的份上,他没有对令狐舟下死手。
但现如今令狐舟手上连保命的筹码都没了,风团将温颂包裹成一个透明球送到裴重衍身边。
令狐舟孤零零地摔在地上,好长一会儿都没爬得起来,这幅模样看在裴重衍眼里无异于是待宰的羔羊。
他长臂一挥,凌冽的疾风裹挟着蛇骨再次袭去,令狐舟忍着伤口崩开的剧痛,堪堪站起身来就被直击面门,他想也不想地往旁边一扑。
这一鞭算是躲过去了。
还没等他松口气,不远处又是几鞭交叉袭来,令狐舟看得牙痛,心道再不跑可就得到阎王爷那儿报道去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他搁今天死翘翘,别说吃不到肉喝不到汤,就连排队资格都没有了。
他心一横,拿出自家老头子赞助的追夫法宝,往地上一摔,整个人瞬间消失不见,留下一句:“颂颂!一定要等我啊——”
温颂隔着风团什么也没听到,脑袋在迷药的作用下依旧晕乎,他半睁着眼睛盯着裴重衍一直瞧,像是没认出来似的。
那股风将温颂抬到主人面前,它的形状维持不了太久,待裴重衍把温颂抗在肩上后,风团就流沙般散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温颂软沓沓的肚子又被肩膀的那块硬骨头抵着,他有些难受地扭了扭屁股,却不小心将屁股怼在裴重衍脸上。
什么奇耻大辱。
裴重衍压住火气,咬牙提醒他:“别动,再动把你扔地上。”
温颂被肩膀硌得委屈劲儿来了,他软着嗓音诉苦道:“你太硬啦,我想被抱着。”
说完还极有礼貌地说了句“谢谢你”。
裴重衍瞳孔骤缩:这是在跟他撒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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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颂被抱回院里的时候,莫君珩正撑着脚蹬子站起来。
高热加上仍有余威的药效让他难以稳住身形,平日里高挑硬朗的背影,此刻却多了几分战损的脆弱感。
裴重衍刚踏进门槛,瞧见这一幕瞬间满心怜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需要人照拂的大师兄,该是他表现自己的时候了。
他疾步走向床榻,将温颂丢到堆起的被褥上,转身去扶莫君珩。
哪知莫君珩一把打掉他伸出的手,苍白薄唇被死死抿住,眉眼满是疲态带有未散的阴鸷,眼神却一直游离在他的腰间,晦暗不明。
裴重衍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搞懵了,他顺着莫君珩的视线看向腰间。
那里正缠着他的蛇骨鞭,泛有冷光的骨节上还残留着贼人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