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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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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密,“彼时便已是十年萤雪。”

“倒也是……”温岭见其他人不开口,他接了柳密的话头。

柳密,“后又在雍京为官,算起来,我读圣贤书超过二十余载了。”

温岭,“……”

柳密不言。

温岭估摸着说,“您的意思是,您越发温良恭俭让?”

“不。”柳密平淡地说,“我的意思是,二十余年苦读,搏取高爵厚禄,就为了在关键时候可以行使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权力。”

温岭,“……”

柳密,“赵先生眼光不错。你着女装,再厚厚涂粉,想要蒙混当真可行。毕竟,这乡野,也得有几个似你这般粗到犹如吃了雍京天桥下贩卖的大力丸的壮妇。”

温岭被赵毓扯到集市路边的林子当中,拆散了头发,柳密这才拿着从集市上用一吊钱买来的妇人衣装过来,“买了一套袄裙,我又讨了讨价,让店家附带送了几根荆钗。”

温岭奇道,“柳叔还会市井买卖。”

“傻小子没见识。”赵毓嗤了一鼻子才说,“柳大人做买卖可是一把好手。我第一次遇见柳大人的时候,他就是在卢沟晓月那边卖面条。”

“啊?当真?”温岭想要听听故事,就任由赵毓摆弄。

赵毓说,“当时柳大人的面摊很是稀奇,他是等客人点了面再……”

“现煮吗?”温岭就感觉自己的脑袋顶上的头发被薅起来。

赵毓,“不是,现种麦子。柳大人有一套老榆木做的家伙事,不足一寸长的小人,一头肉包子大小的老黄牛,还有一套犁,就放在他面摊旁边。等客人点了面,他就操纵人牛犁开始干活。先是把旁边一块地面上的土松一松,再撒种子,浇水,随后等麦子发芽,长高,结穗。麦穗沉甸甸的,把麦秸秆都压弯了,柳大人就把麦穗子割下来。那个榆木小人又开始操动枣糕一般大小的石磨开始磨面。”

温岭,“……”

此时他的头发仿佛几丛已经被割下的麦穗,在脑袋形状的土堆上,插|着四根荆钗,活像是笊篱与钉耙。赵毓左右看了看,居然颇为满意,又从袖子中掏出一个锦绣小袋子,里面是鹅蛋粉,他一边用手把鹅蛋粉往温岭脸蛋子上抹,一边说,“磨好了面粉,你柳叔就开始加水和面。面多了搁水、水多了搁面。一根擀面杖上下翻飞,做出的面条也像那么回事,煮完了以后加点萝卜条,我就这么吃了。行了,你这个模样还挺俊俏的。”

此时,之前一直站在旁边望着周围密林的文湛方回身。

看也不看温岭,他径自,“走吧。”

召集大姑娘小媳妇“扮观音”的地方,用木枝和茅草搭建了一个草塔,赵毓扯着温岭进去的时候,门口的看门壮汉上下看了看温岭,“姑……姑娘,您……”

温岭刚想说话,就被赵毓扭了一下后腰,发出‘支吾’的声音。他再伪装毕竟也开是将要成年的男子,一说话就漏风。

赵毓连忙搭腔,“这位大哥,他是我外甥女儿。”

看门人,“呃……”

赵毓,“我大姐家的大闺女。我姐命苦,找的男人不顶用,幸好头胎生了这个闺女,人长得壮实,顶得上半头牛。”

看门人又上下看了看温岭,还当真顺着赵毓的话点了点头。毕竟民间有言,头胎生了女等于白得一壮劳力,不用付工钱,管饭就行,大了嫁人还能再要份彩礼,是福气。眼前这个‘姑娘’虽然看起来不难看,却比一般小娘子要壮硕,肯定能干活,娘家有了‘她’,当真是大福气!

赵毓继续,“我这个大外甥女儿也孝顺,帮助父母把弟弟妹妹拉扯大了。”

看门人再点了点头。

赵毓,“可是,人却已过摽梅之年,大了,婚事就耽搁了。”

说到这里,他还垂眼皮叹了口气。

温岭目瞪口呆:——此时,他眼前这位权倾朝野、手握重权的祈王,居然搞出了一副西子捧心的鬼样子,当真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活见鬼!他扭头看了看文湛,此时的皇帝正扭头看着外面的人群;他有扭头看了看柳密,此时的二品大僚都察院总宪大人正抬头看树梢顶上的鸟叫。

温岭,“……”

看门人赶紧安慰,“少爷别急。您家姑娘人好,孝顺,勤劳,能找到好人家。”

赵毓,“我也是听邻村的梅嫂子说咱这选人扮观音,还有银子,我就带着外甥女儿来了。想着要是有这个福气,被选中了,挣些银钱,还能给自己攒些嫁妆。”

看门人听着,倒是犹豫了,他居然还有些欲言又止。

不过,此时,不远处一人眼神冷厉盯着他看了一眼,看门人立刻回神,转眼看着赵毓。

眼前之人似有鬼神之力,绵软却极强大,让人意识不到,就已经走进了他编织的境地。

赵毓微笑道,“还望这位大哥通融,给根竹签子。”

看门人递出一根,给赵毓。

“多谢。”赵毓笑着,随后又扭了一下温岭的后腰,让他发出‘咿呀’的声音,似乎也一同向看门人道了谢,这才赶忙叫了文湛柳密走人。

“赵叔可以呀!”周围没人的空档,温岭连忙狗腿了一句。

赵毓微笑着,“我表哥可是雍京第一斥候!”

“谁不知道宁淮侯执掌进奏院的威名!”温岭忽然问,“赵叔,突然想起一件事儿。上次说起来,河督他老爹是江南第一幕府,那雍京第一幕府是哪家的?”

赵毓,“那得问柳大人。”

温岭,“哦?”

赵毓,“你觉得雍京这些衙门口,哪家能供得上雍京第一幕府?”

温岭极认真想了想,“当真还得是柳大人,……或者是左相楚大人的衙门口。但是,相府有署官,那是走了明路的。剩下的那就,……柳大人?只是他可是出了名的独断,没听说有幕府………”

此时,赵毓抬手指压嘴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五步之外,文湛打了一个手势。

那是大郑军方的暗语,——自己人。

看见这个手势的赵毓温岭都很疑惑,——这里要说是虎狼窝,可能不够那么凶险,但是要说有自己人,也太匪夷所思。

柳密却不懂,赵毓和他低声说了。

温岭此时方觉异常佩服赵毓。虽然说勋贵和文官并非老死不相往来,但是结交起来总要有些顾忌,像赵毓这种上可周王公贵族,下可游贩夫走卒,而且行事同米糊一般的丝滑,也的确罕见。

文湛要到前面看看,这三个人留在此处,找棵遮天蔽日的老槐树,站树荫里面。

温岭忽然问柳密,“叔,您府上有幕僚吗?”

柳密看了看,又看了看赵毓,点头,“有。”

“谁呀,没听说呀!”温岭又琢磨了一下,“能被我赵叔认定是雍京第一幕,不是一般人啊!”

柳密到平淡,“我师妹。”

温岭,“那我这个姑可以呀!就是可惜,妇人不能考科举,这一身才华不能为官做宰的,只能回家带孩子做饭,也是浪费。”

柳密,“她到也没有整天带孩子做饭。”

温岭,“啊?”

赵毓,“你姑家的孩子整天到我那去吃饭,吃饱了我再给他包个食盒,带些肘子、小菜和馒头回去,你姑和她相公就有饭吃了。”

温岭,“柳叔果然清廉,似我姑这种等级的幕府,您都不管她一家三口的饭。”

柳密看了看他,没说话。

赵毓叹口气,“娃,你姑,她嫁的人就是柳大人。”

“哦~~~~~”温岭长长惊叹一声,转而又说,“柳叔,像你们这种男人找老婆,都得要我姑这种惊才绝艳的,都不要那种闺阁之内只会绣花带娃做饭侍奉姑舅的,是吗?”

柳密看着他,“师妹与我青梅竹马,岳父老泰山于我有大恩,谈婚论嫁的女子我不认识旁人,所以于我,无所谓择妻。”

温岭,“哦。”

柳密,“温岭,你方才说‘你们这种男人’,那么,除了我,这个们,还有谁?”

顺着这话,温岭看向赵毓,柳密也看向赵毓。

赵毓,“……”

安静,不太合乎赵毓性情的安静。

清风抚过树梢,沙沙作响,仿佛沙漏在流淌。

一下,两下,……,很多下。

文湛回来了。

他看了一眼这边,赵毓连忙过去,柳密和温岭则没有动。

“怎么回事?”走近了,赵毓低声问了一句,“这是看到谁了,怎么还能让你打出自己的暗语。是进奏院的人,还是雍京禁军?”

文湛轻声说,“是清河长公主府的家奴。”

赵毓一愣,——别说,居然当真果然是‘自己人’。

清河长公主与赵毓同年,先杜贵妃长女,外公就是当年文湛的头号政敌首辅杜皬。她十三岁被赐婚,夫婿是汝南侯嫡次子、驸马都尉赵庸。赵驸马如今“摄行庙祭”,说白了就是领着高爵厚禄的虚职,专管在宗庙念经烧香。

他和吉王还是有些不同。

吉王叔好歹是姬姓宗室,职责更重一些,管烧猪肉。

不过,……

赵毓异常疑惑地看着文湛,“陛下,您是怎么认得长公主府的家奴?八竿子打不着呀。我都觉得,您可能连长公主是个什么模样都不太记得了。”

文湛,“去年咱俩从绮镇回来,你讽刺我不记得长姐,所以,今年端午,我生辰之日,就下旨将姐妹们和帝婿们都请进大正宫,挨个、仔细、认认真真地,认了个全。”

赵毓嘴角不太受控地扯,“……呵,……呵呵。”

文湛,“不过识得清河长公主府家奴,却不是这次。此家奴出身于进奏院。”

赵毓,“隶属宁淮侯?”

“不。”文湛,“他是杜皬为清河长公主置办的嫁妆。长公主府也好,兰芝社也罢,总之不会隶属崔姓三等侯。”

“……诶。”赵毓也不会再说文湛肚腹中有码头,这就是没影儿的事,“咱怎么办?他应该认识你也认识我。”

“这不用担心。”文湛说,“我已经把他打晕,放那边的树底下,用落叶掩盖了。”

赵毓,“呃……”

文湛,“距离他醒,我们可能就只有两柱香的时间,如果你不想杀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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