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说着,外面有人说着话进来。
“这还不是朝南的呀。”一个少女埋娇声怨道。
“寝室按登记顺序分配,这间还空着一个床,里面已入住的三名学生正好在你前面。”一名斋仆小声道。
少女探头进来张望了一下,瞥了眼屋中三人没打招呼,也并不进屋,继续在门口埋怨:“怎么还是四人一起住?太挤了!”
“学生都是如此安排的。”斋仆陪小心道。
片刻沉默之后,少女又道:“不是一共有四十五个学生吗?那必有一间是只住一人的,在哪儿?快带我去看看!”
“那间已经有人住了,是给头一个登记的学生的。”斋仆耐心解释道。
“我去看看,跟她换了不就成了!死板!”少女咄咄逼人。
“这恐怕不合规矩......唉,你怎么就走了。”斋仆追着出去。
施越英最看不惯这种又娇气又张狂的人了,表情很是不屑。
余兰奕努嘴道:“她便是宰执黄相公的长孙女黄玉盈。”
方秉文疑道:“我曾跟父亲赴宴时见过黄相公,感觉他很和蔼可亲啊,怎么孙女如此嚣张?”
余兰奕无奈地摇摇头道:“她向来如此,个性跟她祖父确实不太一样。”
施越英有点明白了,一般官一代都是隐忍打拼的,但到了下面几代,大多就成了张牙舞爪、吃喝玩乐的二世祖、纨绔子弟了。当然余兰奕应该是例外,虽然生活讲究,为人却温和谦逊。
过了不到一刻钟,便有斋仆领着另一名学生来安顿。来人身材娇小,面容清瘦,一双杏眼很有神。
施越英见她跟自己一样的打扮朴素,行囊简单,便很有亲切感,即刻上前打招呼。
一番寒暄之后,便得知此人叫许如意,正是那第一个报名登记得到单人间的学生。
“你就这么拱手让人啦?”方秉文有些替她不平。
“在哪住都一样,四个人一起住还热闹呢。”许如意无所谓地笑笑,“再说我也惹不起黄相公的宝贝孙女。”
看来黄玉盈声名在外,而且是惹不起躲得起的那种。
许如意取出行李整理,书籍居多。施越英见其中有一本《宋刑律》,便好奇问道:“你喜欢刑律书?”
许如意点头道:“我爹在开封府当推官,常听他谈起各种案件,因而闲来也翻翻律书。”
原来是司法系统的子弟,怪不得研究律法,施越英心道,看来这儿真是卧虎藏龙啊。
四人整理完寝室,便一起去参观学校其他地方。
转了一圈下来,四人一致认为学校虽小,却五脏俱全。由于整个学舍是住宅改造,各个功能区都是按院划分,比如一个叫崇文阁的小院设有藏书室和印文字所,教学讲堂位于一个叫持志堂的大院子,更有崇化馆为学官办公区,连体育场也有,设在花园空地上。
将近午时,四人便去公厨用饭。
施越英心内感叹,女学的学生基本上都是汴京中高层官员子弟,自己也算是混上半个上流社会圈子了,这能吃上一日三餐便是混圈的标志之一。
然而虽说女学有太后的财政支持,减免了学费和住宿费,斋用钱②所费不多,食费却得按月缴纳。登记的时候一下子交出去将近九百文,施越英还心疼了一下她的荷包。
公厨占宅子内比较靠北的一个院子,正房作餐厅,放了十来张大桌子,每桌可坐七八人,东厢房用作厨房,西厢房作储物空间,一切打扫得干净整洁。
此时餐厅已经三三两两地坐了不少人了,四人排队领了餐盘,便挑了一张空桌坐下。
午饭是点心,每人一份酥油鲍螺和一份白米糕。白米糕甚普通,但那酥油鲍螺却入口即化,沃肺融心,口感极佳,施越英顿时觉得那九百文交得值了。
正专心享受美味,余兰奕冷不丁来了一句:“听闻马上要考试。”
纳尼?摸底考吗?还是月考之类的常规考啊?
施越英最烦考试了,她心中祈祷千万不要是月考啊,不以考试为目的的学习最快乐了,要是失去了这份快乐,还不如退学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