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深抽出另一只手,手疾眼快地抓住了首饰盒。
谢时舟刚松口气,姿势变动引起的声响瞬间让手套男捕捉到了他们!
一梭子弹顿时扫射过来!
周延深当机立断:“跳!”
二人迅速松手,沿着滑梯“噗通”一声跳进二层泳池。
滑梯上留下了一串醒目的弹孔!
手套男见一梭子弹又打空了,立马顺着滑梯也跳了下去。
泳池水溅起,四周一片寂静。
手套男游上岸,潮湿的泳池水将岸边打湿,但是……
手套男忽地蹲下身,饶有兴致地用指腹擦了下地板上不甚明显的血迹。
他轻扯了扯嘴角,站起身,边换下弹夹边顺着血迹的方向走。
充满和风的洗浴广场内,两道身影正藏身于一间堡顶的汗蒸房。
周延深掩上半截入地的房门。
瞳孔漆黑犀利地在厅堂内环视一圈,白色衬衣下的脊背肌肉饱满地隆起,线条亦极具力量感和安全感——仿佛只等一个蓄势待发的契机。
十几分钟前,在他得知那三人的目标不只是“雪之玫瑰”,而徐白还不在客房的时候,他跃然于脑海中的第一念头就是无论如何都得将徐白牢牢地锁在自己身边,哪儿都不许去,谁也动不了。
所以,在不清楚徐白的动向后,周延深想到了监控室,没想到正好让他撞见如此心惊胆战的一幕。
他都不敢想象徐白那么瘦削脆弱的一个人在独自面对枪口的时候该有多害怕!
尽管他现在从徐白的脸上似乎看不出任何害怕。
徐白安安静静地坐在格条木椅上,昏暗的光线晦暗不明地落在他的侧脸,沉静而肃穆。
他视线半垂,湿透的衣衫紧紧黏在他身上,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吓傻了?”周延深压低声音问。
谢时舟偏转过头,目光轻抬。
他嘴唇有些苍白,就连望向周延深的眸光也如同中了猎人的陷阱,明明脆弱得奄奄一息,但又不肯服输的的白尾鹿。
谢时舟扯了扯唇角说:“没有。”
谢时舟曾经遭遇的鬼门关并不只有这一次。
江氏明正医药的仇家不少,早些年也有通过非法手段恐吓江家的。
当年谢时舟和江其帧一起就读于京市某所私立小学,那个时候正是明正医药最为动荡的时候。
江勉失踪,江河江董备受刺激,江震刚刚上位就大刀阔斧的开始整顿明正医药。
那时谢时舟在学校门口等待忘拿作业的江其帧。
一辆面包车忽然停在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掳走他。
后来他才知道这些人的目标是江其帧,只是把他错认了。
但总归绑都绑来了,绑匪也想从他身上捞取赎金。
不过他们可没想着拿到赎金就放走谢时舟,便将他锁在面包车,连车带人推进了湖里。
……
思绪回笼。
破碎的视界也从模糊变得清晰,谢时舟勉强靠着钻入骨髓的疼痛刺激神经,才令自己清醒了些。
他看到周延深立在门口,大有一种想动他就得先迈过他尸体的意思。
“真没有?那你这小少爷心理素质还挺高。”周延深想让气氛稍微轻松点,但说着说着话语一顿,他似乎注意到什么,眸光黯了下来。
谢时舟侧对着他,右手抬起一直抱着手臂。
周延深皱眉在谢时舟面前蹲下,谢时舟想要侧开身体却被周延深按住肩。
他沉声道:“让我看看。”
谢时舟脸白得跟白墙粉刷似的,没有半点血色,细密的汗珠不停地从鬓角渗透,他虚笑了一下说:“没事。”
若不是掌心下的身躯几不可查地颤抖着,周延深恐怕都要信了他的鬼话!
周延深难得强硬地摁住谢时舟,将他的身体拧转过来。
尽管内心做好充足准备,但等他看到血液从紧紧按压的手指缝隙汩汩流出,将衣服染红时,仍然眉心狠狠一跳。
一股不可言状的怒火、心痛,甚至于未能事先告知徐白对方持枪的懊悔,种种情绪交织着,迅猛无比的从心脏窜到头顶,周延深眼底已然泅出血丝。
“周延深。”
谢时舟一声轻唤仿若虚空中一双无形的手将周延深所有的怒气扼住。
“只是擦伤,没伤及要害,你别担心。”谢时舟嗓音淡淡,像冬日里的雪人,再过不久就要融化在日光下。
周延深不置可否地敛起怒容,冷声道:“待会我去引开他,你找个机会就往人多的地方跑。医务室医生不一定能处理枪伤,你去找梁沉,他会带你离开翡翠号。”
周延深什么都没有问,在不知道任何信息的情况下仍然将他护在身后。
这样的情感,谢时舟无法回应,也不能回应。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去也只是白白送死。”谢时舟平静道。
周延深目光放软,他轻轻抹去谢时舟脸上的冷汗:“放心吧,我有贵人护佑,来之前我就为自己算了一卦。”
顿了几秒,他轻声说:“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