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临河傍山,晚上的风有些凉。
别的人群都散了,早早回到自己的帐篷里,漆京京提出要大家早点回去休息的时候,才猛然意识到,姜博士和言臻来得晚,最初划分帐篷时没有算他们。
“姜博士,言臻,不好意思啊,是我的疏忽,”漆京京抱歉道,“外面小卖部有租帐篷的,就是有点小,我去租两个。”
“没事,”言臻说,“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去租。”他看向身边站起来的姜徊酌,“姜博士,你在这里等我吧,我帮你一起租了。”
“一起去,”姜徊酌眺望远处,问:“是那边吗?”
漆京京点头。
“好,”姜徊酌说,“今天一天都累了,回去休息吧。”
刘亦喝得有点多,被陈休和田娜架着丢回自己的帐篷。等人们都散了后,姜徊酌问:“喝了多少?”
言臻朝旅店走去,留给他一个背影:“没喝多少。”
他有些纠结姜徊酌想要追的那个人。
可这个问题他还没纠结多久,就遇到了另一件事——
“只剩一顶帐篷了?单人的?”言臻重复道。
小卖部老板:“是的,你们来得太晚了,只剩这一顶了。”
言臻没想到这样邪门的事儿还能发生在他身上。
他转头看向姜徊酌,说:“姜博士。”
“嗯,”姜徊酌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租下来吧,”言臻说,“你睡,我去找个旅店。”
“这一片都是露营,没有旅店,”老板提醒道,“最近的旅店得有三里地。”
“那我和梁威他们挤挤。”
姜徊酌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付钱,又接过帐篷。
走到他们的驻扎地,言臻找了片空地,将帐篷放下,说:“姜博士,我去了。”
姜徊酌这才开口,嗓音混在一旁流动的河水中,显得有些凉:“和他们挤挤可以,和我不行?”
言臻停住脚步,回过头。
“可以,”他说。
两个人真正躺进帐篷里后,才发觉其实里面的空间并不小。
他们也不算太挤。
只是密闭的空间就好像培养皿,这拼凑出来的一小片天地成了他们情愫和心跳的温床。
言臻闭着眼睛,可近在咫尺的人却不容忽视。
自从他得知姜徊酌在追人,又得知这个人自己也认识后,之前和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偷来的一样。
姜博士太好了,可一想到这样的好是属于别人的,言臻就会觉得心头堵塞。
“你今天看起来不太开心,”姜徊酌忽地打破了平静。
“好像有些。”言臻回答道。
姜徊酌转头看向他。
顶部柔和的光将言臻的轮廓包裹。这人生得很白,一眼看过去冷淡漠然。
现在仍然是。
姜徊酌意识到,其实他们相识的时间还很短,他却见过了这人的很多面。
醉酒后呢喃出的“累”,生病后不想麻烦自己的小动作,淋雨时惦记着要给自己遮,还有他看起来不开心的时候……
自己已经见过这么多面的言臻了啊。
他最初被言臻的表面性格吸引,后来又因为言臻这些不轻易显露的情绪而爱上他。
原来爱是穿透层层外壳去拥抱对方真实的灵魂。
“方便告诉我原因吗?”姜徊酌问。
这人的眼睫在姜徊酌的注视下轻轻颤着,顿了很久,他闷声开口:“不方便。”
姜徊酌笑里面带了些无奈,“好,那就不说。”
不知谁的手机开始震动,言臻摸了摸自己的两个手机,刚想要说“姜博士,是你的”,还未说出口就听到他起身出帐篷的声音。
自从知道姜博士有要追的人之后,他下意识地就将姜博士的所有行为和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现在姜博士出去接电话,他也觉得对面是那个人。
他蹙起眉心,觉得头顶的灯光晃的眼不舒服。
没过多久,由远及近的声音停在帐篷外,帐篷被掀起,言臻下意识地转身想要留下一个后背,却在那一刻听到姜徊酌说:
“言臻,出来看,有萤火虫。”
他先是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思考姜博士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像是哄人,又用了几秒钟坐起身,眨着眼睛问:“真的吗?”
……
水流平缓,野草茂密。与无数个夏季的夜晚一样,这里汇聚着无数个生命的动静,却是一点也不吵闹。
点点光亮跳跃在河边,眨眼的功夫,这些隐匿在夜色里的草木都被点亮了。
言臻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景象,听到身边的人低声问:“以前见到过萤火虫吗?”
“没有,”言臻说,“只在电视和书上见到过。”
他的眼眸亮晶晶的,转头看向姜徊酌:“那你呢,姜博士。”
“两年前见到过,当时在猪场,晚上我自己在旁边的田野里走,有很多萤火虫。”
他们从站着,到后来直接坐在草地上,言臻盯着大片的萤火虫看了又看。
姜徊酌回帐篷里拿了两件衣服,很顺手地搭在了言臻身上。
“姜博士,你困了就先回去睡吧。”
姜徊酌坐到他身边:“怎么,不允许我也有文艺的一面?”
两个人陪着彼此在这里待了很久,回到帐篷后言臻很快就有了困意。
临入睡前,姜徊酌灭了那盏灯,说:“明天早上我就走了,好好玩。”
言臻“嗯”了一声。
“不要不开心了,”许久之后,言臻又听到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