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徊酌坐在床边,看着言臻疲惫的眉眼和依旧显红的侧脸。
他抬手碰了碰自己,发觉自己的侧颈也是一样烫。
只是他的烫,是因为帮床上浑身湿透的人换了身病服。
有些不可言喻的念头疯狂蔓延。姜徊酌早在前一晚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动心,却不曾料到,仅仅只是一天的时间,他便滋生了占有欲。
想要言臻在自己身边,想得到他的爱,想知道他为什么工作这么拼,想知道他这些年里为什么会有不开心的时刻。
暗沉的角落里会生长青苔,并且无可清除。姜徊酌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却又被一个事实生生扼住。
如果言臻并不喜欢同性呢?
如果他不喜欢,姜徊酌想,那就敛好一切感情,真心祝他万事从愿,一直自由,此后再也没有那百分之二不开心的时间。
但如果他喜欢……
那既然谁都有可能会站在言臻身边,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他守了言臻一整夜,早上去买了两份早点,回来的时候这人已经醒了。
“姜博士,”言臻看着他,嗓音很哑,刚一开口就顿住了。
姜徊酌抬手指了下病床边的矮柜,那里放着杯温水。
端起来喝了几口,言臻慢慢动着后背和手腕。几乎是一夜没动位置,很酸。
“我的声音,”他慢吞吞道,“好难听。”
姜徊酌:“……”
言臻操着一口不太好听的声音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姜博士,我连着麻烦你两个晚上了。”
姜徊酌本想说“既然觉得声音不好听就别说话了”,结果话出口成了:“那你打算怎么表示?”
言臻闻言一愣,即刻真诚道:“姜博士,你什么时候生病叫我,我也照顾你两夜。”
主打一个礼尚往来。
姜徊酌再次噤声。
嗯……
言臻怎么这样。
他把手里的粥递过去,言简意赅:“吃饭。”
言臻一勺一勺往嘴里送粥,吃到一半时忽然抬头问:“姜博士,你这粥是从哪里买的?”
姜徊酌:“楼下。”
言臻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服,这个医院……
不行,离学校还是太远了。
但凡近点,他都能天天来趟医院买早餐。
“怎么?”姜徊酌问。
“长这么大买的所有八宝粥里,里面都有枣,这是我第一次喝到没有枣的八宝粥。”言臻感慨道。
姜徊酌内心:值了。
他在楼下买粥时先提了一句:“八宝粥里不要枣。”
八宝粥阿姨:“那不行,你听我的,那样不好吃。”
所以姜徊酌拎粥上楼时特意停在拐角的垃圾桶处,打开盖子把里面的枣挑出来了。
言臻毫不知情,有些罪恶地想着如果有朝一日不在公司干了,下一份工作要找这个医院附近的。
他左看右看,没看到自己的手机,便问:“姜博士,你看到我手机了吗?”
姜徊酌:“你继续吃,我去楼下拿。”他说完就离开了病房,身后的言臻一口粥含在口中半天没咽下去。
不懂就问。这么使唤老板不好吧,真的不好吧……
护士过来的时候只见到他一个人,边调输液管边问:“你醒啦,你哥呢?”
言臻:“我哥?”
护士:“半夜抱你来医院的不是你哥吗?”
言臻:“抱我?我哥?”
护士找出体温计,让他塞在腋下,说:“你可能还没退烧,半夜你哥抱你过来的,你俩浑身都湿透了,他给你换了病服,自己还穿着那身。”
言臻怔然。
姜徊酌拿回言臻的两部手机时,这人静靠在床头发呆。
他把手机递过去,言臻抬了下眼,目光又移到手机上面。他伸手,直接掠过手机,碰了下姜徊酌的衣服。
很潮。
像是洗完没拧的衣服在初夏的夜里晾了一宿。
“姜博士,”言臻心里蔓延着他自己都不懂的情绪,声线已然没那么哑,似乎是因为他情绪不高,仿佛蒙着一层雾气。
“这么湿啊,”他自言自语道。
他脸上不带有任何表情的时候眉眼愈发清绝,有表情的时候又会多几分生动。
姜徊酌垂眸看着他,心微动:“要是我病了会告诉你的。”
“嗯?”言臻抬头。
姜徊酌把手机放在床边:“你不是说了么,我病了你也会照顾我两夜。”
指尖慢慢撤离那处潮湿,言臻闷声开口:“那还是别生病了。”
言臻早上就已经退烧了,归结原因就是他宿醉后头本来就有点疼,挨了场暴雨,立刻就烧起来了。
不过好的也快,下午他就出院了。
公司的车外表干净光滑,打开车门后言臻愣了几秒,随后破罐子破摔地坐了进去。
他坐在满是泥的座位上,没什么好嫌弃。
都是他干的。
回学校的路上,言臻问:“姜博士,我住院花了多少钱?”
姜徊酌反问:“你这叫住院?”
言臻抿唇:“我发烧花了多少钱?”
姜徊酌说了个数,言臻又默默加上平时洗车的费用,点开微信要转给姜徊酌。
点开平日里的微信后划了一圈没找到,他才想起加姜博士的是另外一个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