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赛洛说的很有道理,理查德似乎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理查德睁着一双细细的眼睛,小心谨慎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他思考了很长时间,最后似乎才下定了决心,“好,我可以让你来我家看看,但是你得偷偷的,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你。”
阿赛洛有些想笑。
她觉得自己此刻仿佛像极了一个小偷,正在和自己的同伙商议着该如何从埃佩斯的府邸中,偷出什么珍贵的宝贝。
阿赛洛无奈地叹息道,“不至于,你父亲有的我也有,我不会为了这点钱就做出这样无礼的举动。”
理查德言语有些混乱,激动之下他慌不择词,“不是为了钱,是为了我父亲的病。”
“你父亲的病?”阿赛洛装出一副惊讶的神情,“可是你父亲能有什么病啊?”
可是理查德却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阿赛洛也知情识趣的不再追问下去。
埃佩斯从小到大身体一直都不算很好,这件事阿赛洛知道,在她小时候,曾经亲眼看到在聚会上,其他人都在喝酒,吃着新鲜的烤肉,在场的所有人中,就只有两个人在喝着加了桂花蜜的牛乳。
一个是阿赛洛,她是因为年纪尚小,闻不惯酒刺鼻的味道,可是作为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埃佩斯也在一旁喝牛乳。
阿赛洛两三口就喝完了,她用干净的丝绸帕子擦拭嘴角的时候,却看到埃佩斯的脸色涨红——就在刚才,他被一大口牛乳呛到了,他看上去很虚弱,眼中逐渐失去神智,一堆人围在他的身边替他拍背。
后来,阿赛洛才从别人零碎的话语中得知,原来埃佩斯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个病秧子,于是,哪怕他有一个聪明的头脑,他也被摆放在了无人知晓的角落。
坐在最高处的并不是他,享受荣耀与富贵的也并不是他。
阿赛洛记得非常清楚,于是在听到理查德下意识地否认埃佩斯身体不好这件事的时候,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相信。
埃佩斯身体不好,这个是她曾经亲眼见证过的事情。
可是他又为什么要否认呢?
阿赛洛感到疑惑和不解。
但是她还是按照约定,来到了理查德的家中,理查德趁着看管他的人午休的时候,偷偷将阿赛洛迎了进来,他语气急切道,“看管我的人大概中午会休息两个小时,他是一直陪伴我父亲长大的叔叔,年纪很大了,所以必须要午休,不然下午一直打盹,两个小时后我就送你离开。”
阿赛洛笑着道,“不至于。”
可是理查德却说,“至于的。”
理查德的眼睛在绝大部分时候更像是一颗混沌的鱼目,可是这次不一样,这颗鱼目短暂地露出了光彩,“你要是再这么问下去,我就得赶你走了。”
理查德的语气很坚定,阿赛洛被迫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阿赛洛在理查德的房间里,竟然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房间打扫的极为干净,床头一直摆放着甜美的糕点,随时供他取用。
埃佩斯简直对他唯一一个孩子用心到了极致,理查德想做什么,埃佩斯永远都是无条件的支持。
阿赛洛觉得有些奇怪,她没被爱过,但是她看到过身边的人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孩子的。
他们会督促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去读书认字。长大一些。再去学一门手艺富裕的家庭,会早早准备好一笔钱。用来给他们成家立业,规划好未来的生活……而埃佩斯的养法,更像是在养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的宠物。
也只有宠物会因为身上的赘肉,和被撑开来的皮毛而获得主人的喜欢,它们似乎只能用这种最简单的方式,来张扬着主人对它的宠爱。
可是那又如何呢?
他们的主人在它身上花费的心思,硬要说的话也就指甲盖大点。
阿赛洛看着理查德的眼睛,此刻他正殷勤的将一块沾着蜂蜜的蛋糕推往阿赛洛,“你尝尝,这是我最喜欢的点心,往里面加了足足三倍量的蜂蜜和白糖。”
阿赛洛尝了一口,只感受到了腻人的甜。
她是个很爱甜食的人,可是阿赛洛的舌尖也被过量的甜分所淹没,她甚至感觉到了麻木。
阿赛洛只尝了一口便放下了。
理查德道,“怎么了?是味道不好吗?这是我父亲特意花高价从外面进来的厨子,收益很好。”
阿赛洛借着擦拭嘴角的功夫,将口中的蛋糕吐在帕子里,包好后又扔在地上。
阿赛洛解释道,“味道挺好的,只是我吃不惯里面的草莓夹心。”
理查德有意讨好阿赛洛,找了不少他以为很有意思的话题,可是在阿赛洛想方设法的,把两人谈话的内容往埃佩斯上引导的时候,理查德又会立马闭上嘴巴。
阿赛洛的警惕逐渐加深。
她不明白,如果埃佩斯真的像传闻中一样,对理查德倾注了大量的心血,他为什么会绝口不提和埃佩斯有关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