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联赛的混乱过后各校的训练虽还算正常,但总归人心惶惶,因此作为事件关键人物,十二的相关事件在三军备受关注。
熟悉的身影从状似无意路过实则有意围观这场闹剧的人群中走出,比起离开时瘦了一点,高了一点,更显得一身冷淡的气质凌厉刺人。
似乎是变得不太一样了。
走到对峙着的祁轭和乐宴二人中间,十二没有看朝着她愣神的祁轭和面色复杂的乐宴,首先派头十足地环视一周:“我说,今天不是休息日吧?哪个连的啊这么闲?”
打着各种各样的由头摸鱼被告状了还是要吃点苦头的,于是周围的人群四散开。
即便有意围观的人群散去,行政楼中人来人往,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进去吧。”
对十二来说,刚回学校就直奔行政楼而来遇到他们吵架是巧合,来找胥曜‘谈心’才是本意。
止戈面露迟疑:“去找胥校?你确定吗?”
祁轭出来时的脸色她们都看见了,很显然聊得不愉快。作为祁轭的“同伙”,止戈不觉得他的办公室会是一个“好说话的地方”。
十二却没解释,只是随意地将门推开,并不觉得有商量的余地。
“先进去吧。”
办公室里,先前还和祁轭大唱黑脸的人此时正双手交握撑在桌上沉思,面无表情反而比勃然大怒时显得威严。
见到十二归来,胥曜一扭头惊讶得不知该作何表情:“十二?”
“你……你怎么回来的?”
十二在他的沙发上随意坐下,无所谓地耸耸肩:“想回来了就回来了呗,再说了,我又没退学。”
“简直是胡来!”一开始的惊讶退去,胥曜的脸色染上几分阴沉,“你知道现在都怎么评价你吗?我是想帮你压都压不住……”
十二连忙摆手制止:“打住吧胥校,我特意回来不是来听你敲打我的。”
再说了,胥曜这种无利不起早的,要不是知道点什么会帮她压舆论?十二若有所思地将目光转向从见到她到现在始终一言不发的祁轭,猜测其中必然有他的手笔。
不过当务之急是拿准胥曜的心思把此行的目的达成。于是十二多了几分强硬:“你好像也快退任了,在你退任前也许能看到人人类的阵线崩溃?不过我猜这应该不是你想看到的。”
自认识胥曜以来,虚伪也好,两面三刀也罢,至少他不希望人类灭绝的,也还对人性尚有一丝希望,不然不会在入学考试时帮她遮掩精神力等级。
不管他这个人对他的理想执行得如何,起码他的目标和十二一致。
“联邦内部是什么情况你比我清楚,一群酒囊饭袋。勃朗的战况过了这么久也没有喜讯传来,指不定还有不少人在等着芦惜死在那边,好让他们做下的亏心事死无对证,再无人在意。”
“出去一趟回来倒是学到不少,怎么?你还有办法解决不成?”
见十二不是来宣战的,胥曜大松一口气后眼神里便带上几分敷衍和心不在焉。显然他想聊的和十二说的不是一回事,也并不把十二所说的当回事。
三弥的腐败持续十几个周期,十二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就算再能打又有什么用?
他自己毕竟也在三弥的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对利益共同体的影响力深以为然,十二所说的在他看来不过是蚍蜉撼树罢了。
“人类只有联邦政府一个政权?”十二问道,“联邦政府对军队的掌控又真的牢固?”
要知道自从这一任执政官术弥彦当选后,以第九机关为首的军事机构就在不断边缘化。更不必说受联邦结构性腐败的影响,联邦的军队中的纪律性也十分松散。
而在星际时代开始前,军权就是一个国家的立足之本。
在胥曜终于听懂十二是什么意思,却又迟疑着不敢确认之际,十二几步走到窗边,将遮光装置关闭。
刺眼的恒星光芒照耀下,十二站在窗前目光沉静:“联合起三大军校的最强力量反击,难道不比眼看着联邦在明日会的攻势中温水煮青蛙有用?”
说白了就是自立门户,俗称造反。
而十二这招比造反更阴险的地方在于,造反还要解决后勤,十二她们只是自发地想帮联邦打个胜仗而已。
要是换成另一个人在这列鼓动胥曜造反,胥曜肯定想都不想就会拒绝——他都快退休了,干嘛还脑袋别裤腰上和这群小年轻上那99%三弥人都没上过的战场?
但这是十二,全联邦唯一一个单杀虫族的人。
得知她愿意为了虫族而战,胥曜高兴,但看着十二比起之前的玩世不恭更具危险性的冷淡,胥曜又隐约有种事情没那么顺利预感。
但他不傻,他知道这或许是最好的,可能也是最后的机会。
毕竟,指望联邦政府?术弥彦本人就是热衷于用权力制衡权力的人,上任后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地将权力集中到自己手上,论做实事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虫族的危机当前,刚好摊上这么位无能的领导者实在是悲哀。
他看向昂首站在光中的少女,脸庞尚留几分稚嫩,通身的气质却已经不输三弥所谓的“大人物”。
他想,历史上年少有名的人类功臣战将这么多,为什么就不能是眼前这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