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暗含调侃,语气高深莫测:“属下不敢,看来阑州不久后就该有一位魔后了,属下祝尊上能顺利抱得美人归。”
叶澄明对这句“魔后”不置可否,吩咐道:“红蘋一人拖不了司昀多久,你回阑州去助她,这边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
朝寻走后,叶澄明又独自在原处坐了许久,屋中并未点灯,只有明亮的月色从窗外斜照而入,如轻绸一般抚过窗前的古琴。
叶澄明走到琴桌前坐下,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落在琴上,轻轻拨弄琴弦,一曲《思佳人》如流水般泻出,明明是哀婉多情的曲子,在他弹来却多了股委屈诘问之感,仿佛在质问着谁。
她为什么不回答我?
为什么今日一直躲着我?
我到底何处不好,何处不合她的心意?
她总是自贬配不上司昀,对司昀评价极高,难道她喜欢司昀那种能打的?
其实他也很能打,要不要找个时机稍微透露几分——
一开始想着病弱散仙的身份更容易取信于她,可人都有慕强之心,听说女子挑选意中人时也会偏爱强者。
琴声忽然一停,乌发白衣容貌俊美的魔尊蹙了蹙眉,缓慢又认真的捏了捏自己的手臂,隔着四层衣料也能感受到坚硬结实的肌肉,他低下头,紧束的腰带下亦是块垒分明。
叶澄明紧蹙的眉总算松了几分。
只是要如何让阿蘅知晓,他还得仔细想想,力求让她为之倾心,但又不能太过刻意。
此处有人苦苦冥思,而王府的另一处院子,亦有人坐在长廊上望月兴叹。
先前周围一直有不少人,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开始思考起叶澄明的话。
她往后靠了靠,倚着柱子沉思。
事实上,她现在脑海里对此事仍是一片茫然。
她勉强算是活了五千年,长得好看,又是静华墟传人,就算修为低些,也不乏有人献殷勤。
那时年纪还小,有仙君来约她去赏七彩霞云,她只会跟人家说,我今日的剑还未练完。
可她废物之名流传甚广,若寻个别的理由也就罢了,说自己要练剑,没人肯信,那仙君只以为她是刻意羞辱,回头就四处将此事宣扬出去,为她本就很一般的人缘再添阻碍。
也成了她骄矜自负、目下无尘的有力证据。
后来就算再有人为她容色惊艳,一听说这段往事也就歇了心思。
毕竟天界美貌女仙多得是。
后来同司昀有了婚约,就更没人敢招惹了。
故而她于此事上实在没什么经验。
晚宴时崇欢倒是又凑过来同她说了几句,让她抛开和司昀的婚约,认真想清楚自己的心意。
她到底,喜不喜欢叶澄明。
烟蘅也想问问自己,到底喜不喜欢。
不得不说,叶澄明容貌实在太占优势,她素爱美人,他正是六界难寻的美人,她会偶然因那张脸产生些亵渎美人的想法也实属寻常,但她身边又不是没有好看的男子。
崇欢散漫,辰河贵气,就算才相识不久的卫含章,也是芝兰玉树般的磊落君子。
更不必说她远在凤音山的未来道侣了,就算没亲眼见识,她也有所耳闻。司昀神君风姿过人,哪怕威严冷淡,也常常能听闻他又迷得哪位女仙堵在凤音山下的逸闻。
当然,为何她一定亲就无人问津,司昀却还能有有大批爱慕者一事,烟蘅是决计不肯承认因为自己太弱,才没什么存在感的。
但除了皮相之外呢?就如叶澄明所说,如果他没有长这样的脸,她还喜欢吗?
烟蘅换了个姿势抱膝而坐,对着池中的荷叶回忆了一遍与他相识以来的种种。
初见时误会他是掳走清河的歹人与他交手,之后见到他容貌时的惊艳,浮生郡强行对敌昏迷时接住她的那个温暖怀抱,知她身体有恙拿出灵宝亲自为她熬药的用心,毫不犹豫反驳姬文玉维护她时的坚定,还有大牢中蹲在她面前说“不求公平,也甘愿被利用”时的神情。
烟蘅随手捞过一片荷叶在手中撕扯着玩,面上纠结不已。
他们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回忆了?
这么算起来,叶澄明分明修为还不如她,但每次有危险,他都会挡在她前面。
就算昨日到现在二人没有说过一句话,但他还是亲手做了点心托月闲送来。
点心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想到此,烟蘅咂咂嘴,她好像,确实有一点点动心。
但要说特别喜欢,好像也不至于。
大概就是有些好感,但不到喜欢的地步。
烟蘅将手里的荷叶随手一抛,拍拍手站起身来,决定明日就去找叶澄明说清楚。
她不是拖拖拉拉的人,既然想明白了,就该给他一个答案。
正好傍晚宫里来人传信请他们一早入宫,干脆就在马车上说好了,只有他们两个人,正好适合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烟蘅计划得很好,但却出了一点点小差错。
受邀入宫的不是他们二人,还有崇欢和月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