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烟蘅却忽然好像被人架在火上。
提什么结契大典,提什么司昀?!
都到了人间了还不能让她清静清静么。
她恶狠狠回头冷笑:“既然二公子对司昀如此钦慕,不如这新娘子换你来做?不过就是不知司昀会不会喜欢爱炸毛的狐狸了。”
崇欢忙着瞧另外二人的反应,闻言也不生气:“听说凤音山上近来种了不少奇花异草,都是为女主人入住准备的,说来也好,往后我想找你喝茶,就不必再受芷姎的气了。”
宜真郡王终于开了口,神情倒是不见端倪:“竟不知烟蘅姑娘好事将近,提前向姑娘道句恭喜了,能得姑娘青眼之人,可真是好福气。”
叶澄明似笑非笑,不知何时走在了她另一侧:“凤音山高居九重天,向来不迎外客,不过大典之日,我必然要厚着脸皮去讨杯喜酒喝的,阿蘅到时不会将我拒之门外吧?”
“纵然时日尚早,在下该赠的礼还是得赠,还望烟蘅姑娘不要多加推辞。”
“天界难得的盛事,我这等散仙想凑这个热闹只怕不易,阿蘅可莫忘了给我也寄一张请柬。”
烟蘅深吸一口气,这边说“多谢多谢”,那边回“怎会怎会”,反正婚约确有其事,她总不能逢人便解释她要退婚,这亲事成不了。
但她还是莫名有些心虚,尤其是当叶澄明神色黯淡又强笑着看她时,那种心虚令她简直不敢直视。
崇欢!
我迟早扒了你的皮!把你变成一只没毛的狐狸!
这股诡异的气氛直到回了陈定王府也没散去,陈定王和王妃都有些奇怪,尤其是难得见自家那个少年老成的儿子别扭成这样,虽然外人看来跟平时并无太大差别,但二人还是能看出不对,不过碍于人多也没能追问。
说起正事,烟蘅总算没那么不自在了。
她又仔细问了一遍陈定王妃入塔之后都接触过什么,王妃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不对,幸好一旁还有王妃的贴身侍女,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也是这侍女最先发现的问题:“若说与旁人的不同,那应当就是香。”
“香?”
侍女又回忆了一遍,肯定的点头:“没错,就是香。我记得一进通天塔,就闻到一股很奇特的气味,进屋以后那味道就更浓了,王妃向来不爱燃香,所以我将房间桌上的香炉给灭了,之后还被塔中洒扫的下人说不合规矩,他们说那香是钦天监所备,诵经之时必须要沐浴焚香,不得私自更改,每日他们来打扫屋子时都会添补。”
她说着迟疑片刻,待王妃点头才接着道:“我会当着他们的面点燃香炉,等洒扫的人一走,就悄悄将香用帕子包了藏起来,再从焚烧经书的炉中匀一些放进香炉,倒也没被察觉过。”
陈定王妃向来不太在乎这些所谓规矩,怎么舒服怎么来,不过未免麻烦,表面功夫还是会做一做的,这侍女在王妃身边多年,这种事做得很是熟练。
“那你换下来的香可还在?”
“在的在的。”侍女回房取香,不一会儿就将东西带了回来。
足足包了三层手帕,还藏在包袱里,若真是香的问题,也难怪陈定王妃会是唯一没被侵扰神智之人了。
侍女将手帕摊开放于桌上,烟蘅凑近闻了闻,只觉得味道有些古怪,但也没看出什么端倪,这种时候就需要用到崇欢的狐狸鼻子了。
但她还记着刚才的仇,便只朝旁边一让,并不说话。
崇欢看够了热闹,虽然丝毫不觉理亏,但还是主动上前分辨起来。
那香大部分已经烧成了粉末,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不过它本就是靠味道来分辨,崇欢仔细闻了好半晌,狐狸眼忽地一竖,冷嘲道:“好啊,今日真是开了眼了。”
清河站在宜真郡王身后踮起脚问道:“怎么了?”
“这香并不复杂,是凡间寺庙常用的檀香,但其中加了一味浮屠花。”
“浮屠花?”烟蘅顾不得赌气,不敢置信的反问了一句,见崇欢点头,神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浮屠花是什么?”宜真郡王从未听说过此物。
“是一种妖草,可以使正常人顷刻间变得疯癫,取浮屠花一瓣加以人血燃之,便能控制他人神智,篡改记忆以假乱真通通不在话下,被控制者不会察觉分毫不对,就算莫名自投火海,也只会觉得顺理成章。”
烟蘅解释完便沉默着不再开口,浮屠花威力之巨,无论是仙是妖,都逃不过,魔族曾在战场上使用此物,令双方都死伤惨重,两败俱伤。
但此物只在极北之地生长,早在数万年前就被天帝下令尽数毁去,按理说不该再有。
为何会出现在人间?
她回想着近来发生的种种事,总觉得背后好像藏了一个巨大的阴谋,越往下查,越是谜团更多。
查到最后,还不知会牵扯出什么东西来。
到底是什么人在暗中谋划,幕后之人想干什么?
桩桩件件,好似都指向阑州。
阑州、魔族。
当年神魔大战天界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才将魔族封印,才有了这十万年的和平,如今真的要被打破了么?
如今的魔尊,又是何方神圣?
屋中一时凝滞下来。
半晌后,叶澄明打破沉默道:“钦天监的地图,郡王可能弄到?”
宜真郡王微愣,随即点头:“这个不难。”说完出门招来下属吩咐了几句。
“虽无法力,但在下还有几分武艺在身,阿蘅的剑使得不错,今夜可愿同我亲探虎穴?”
“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