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公子?
烟蘅觉出几分不对来。
“不是他掳走了你?”
清河听她误会了,忙摇头解释道:“是白日街上那几个流氓绑的我,先前看杂耍时,人太多了,不知不觉我就被挤到了外边,想着干脆就在外面等你出来,然后我突然闻到了一阵古怪的香气,紧接着我就不省人事了。再醒来时就在一个地洞里,手脚都被绑着,我听到那几个流氓在商量要把我卖到什么欢玉街去。”
说到此处,清河显然心有余悸,顿了顿才接着道:“他们发觉我醒了,就开始对我动手动脚,想——我拼命呼救,哭得嗓子都哑了,还以为必然难逃此劫,幸好叶公子出现了!”
二人说话的功夫,那白衣公子已经燃起火堆,温和道:“山中夜里凉,二位姑娘坐下说话吧。”
烟蘅这才将目光放到那人身上,这一看就有些挪不开眼。
对方看上去是个少年模样,但身形修长,又更偏向成年男子。五官宛如经过巧手雕刻般精致,双眸若秋水般明湛,鼻梁高挺,唇红而薄,明明是个男子,却无端端带了几分艳色。但其眉目间的温润将那股子艳丽硬生生压了下去,加上唇边的笑,整个人便显出一种温和无害的气质来。
这艳色与温润交织在一起有些说不出的矛盾,复杂而神秘,却因此更有种独特的吸引力。
不知怎的,烟蘅忽然想起白日里在茶肆听见那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说的一句话: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好一个美人!
纵然心中仍有疑惑,但对美人她总是要宽容几分的。
烟蘅抱手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方才是我误会了,还望公子见谅。”
清河红着脸在她耳边小声道:“错了,这是男子的礼仪。”
烟蘅难得窘了窘,也小声回道:“我这不是不知道么?你们人间的规矩可真多变。”
那公子却并不在意,淡声道:“无事,在下不过是途经此处,听见有人呼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淫掳女子者纵然尚未得手,其罪也当诛,在下气愤之下出手失了分寸,希望没吓到姑娘。”
说着朝烟蘅作了个揖,本是再有礼不过的动作,由他做来也多了几分浑然天成的风流意味。
烟蘅闻言忙摆手道:“原来如此,那种败类自然当杀,事出有因,公子不必介怀。”早知如此,她就该把那个洞炸了!
清河拉着烟蘅坐下,主动介绍起来:“这位是叶澄明叶公子,我的救命恩人。这位是我的好友烟蘅。”
此话一出,烟蘅就觉得对方的目光似乎有些变化,但她定神去看时,却又并无异样。
她暗叹一口气,忘了告诉这丫头,出门在外不要介绍我的真名了。
清河哭过之后又见到烟蘅,先前的恐惧消散了不少,不知不觉话也多了起来。
烟蘅一边听着一边分了些心思在叶澄明身上。
她忽然注意到这公子身上的异常,本想着是别人的私事,不好多说,不过念着他方才救了清河,还是不由得问道:“叶公子可是受了伤?”
闻言清河立刻正经了不少,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关切:“叶公子怎么了?难道是刚刚跟那些人打斗时受了伤?这可如何是好?”
叶澄明似乎有些讶异,看了烟蘅一眼,才道:“阿蘅姑娘看出来了?实不相瞒,在下其实是一介散仙,不过于修炼一途没什么天赋,前些日子刚刚下山想要游历一番,谁知就在这山脚下遇到几个精怪,不幸被其所伤。”
烟蘅暗道果然,他身上的灵力波动很不正常,若只是收拾那几个流氓,不至于此。
不过那句于修炼没什么天赋,恰好戳中了她的心事,对叶澄明也多了几分同病相怜的耐心。
“巧了,我也是个出门游历的散仙,叶公子若信得过我,我这里倒是有味药,应当可助公子调息恢复。”她从袖中拿出个瓷瓶,抛进了叶澄明怀中。
叶澄明接过瓶子,礼貌地道谢:“多谢阿蘅姑娘。”说完竟毫不迟疑地倒了一粒药放入口中咽了下去。
烟蘅默了默,没料到这人吃得这么快,对她这种刚认识的人也毫无戒心么?她还想着要不要多解释两句呢。
“叶公子这是要往哪里去?”
“先去平川郡罢。”
“平川?那个紧邻着妖族领地的平川?”
叶澄明微微颔首:“正是。”
清河问道:“平川郡?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
“平川郡在人间与妖族的交界之处,以西绵延数百里的地方,都生长着一种夕阴草,穿过夕阴草就可以到达妖族,因为平川郡紧邻妖族,那儿时常会有很多妖出没,不止是妖,六界人士都有。”
说到此,烟蘅眼中浮现出了兴味:“据说妖族第一美人,最喜欢平川郡的酒,所以也有不少人为此而去。”
“第一美人?蘅姐姐你可见过?”
“未曾。”她语气遗憾。
清河听完眼珠滴溜溜的转了起来,盯着烟蘅:“蘅姐姐,那你想不想去看看妖族第一美人到底长什么样?”
烟蘅想了想,反正这几日无事,看美人什么的,她可最喜欢了。
二人一个眼神交流就达成了共识。
烟蘅余光瞥见叶澄明抬手时腕间的一道红痕,忽而有些尴尬,先前那剑还是伤了对方。
她看向对面的叶澄明:“叶公子有伤在身,一个人上路恐怕多有不便,不如我们同行如何?也好个照应。”
叶澄明的脸在火光的照映下显得有几分模糊,于是烟蘅和清河都未发觉对方眼中的笑意与讥讽,只听得火堆那边的人应了一句:“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