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蘅被太阳晒得有些懒洋洋的,半晌才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一张芙蓉面。
她似笑非笑:“是呀,可惜天太热,懒得排队,又没带够银子,这位美人介意带我一起吗?”
清河见这姑娘虽然容貌不显,眼睛却生得极好看,说话语调也分外有趣,便点点头,大方应承下来:“银子是小事,包在我身上。”活脱脱一个冤大头。
烟蘅有些好笑,未来得及问问她的名字,二人的身影便齐齐从原地消失,周围无一人注意到,那名唤壶壶的小丫鬟也仍在兢兢业业排着队。
眼前光影流转,下一刻,清河便发觉自己已经身处楼中,旁边是方才那容貌平平的姑娘。
她兴奋又紧张的轻轻拉了拉烟蘅的袖子,低声确认道:“我们现在是在万事楼里对吧?”
见烟蘅点了点头,清河深吸了口气,怕自己忍不住叫出声来。
面前垂帘是用硕大的南珠串成,每一颗都价值连城,更不要说这样一整面帘子上起码得有上百颗了,便是宫中也没有这样的手笔。
帘后的矮桌前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个人,穿着一身似云似锦的衣裳,说不出料子,也看不清款式,只教人觉得分外出尘,容貌却看不分明。
好生神秘。
那人挥了挥袖子,她们面前便出现了两张坐垫,烟蘅率先坐了下来,清河便也依样入座。
烟蘅:“主人既邀我们前来,何必隔帘相谈?”
对面淡淡开口,声音不辩男女:“我的身份不足为提,万事楼百年一开,道友也不是为此而来吧。”
“听闻万事楼的主人通六界晓八荒,不知可能算出我此来何求?”
对面人的目光凝在烟蘅身上,须臾之间,她有种被人从里到外扫视了一遍的感觉。
虽然不知具体深浅,但她能感觉到,这个万事楼主修为很高。
“道友想要的,可是碧竹草的下落?”
烟蘅有心试探这人底细,便反问道:“碧竹草?”
许是明白她话中试探,楼主接着道:“我观道友身负神力,气息流转间却似有阻塞,但你体内并未任何旧伤,倒更像是——封印,故而有此猜测。碧竹草如今已近乎绝迹,听说过此物的人都不多,更不说知道它的下落,所以你才会找上万事楼不是么?”
听到封印二字烟蘅眉心一跳,看来这万事楼果真名不虚传,她打听了一圈都没人知道的东西,此间主人也知晓。
但烟蘅又有些不真实感,她腰背不经意间慢慢挺直,微微向前道:“楼主好眼力,那敢问此物该往何处去寻?”
对面人不答反问:“想从我这里买消息,总该付出些代价才是,道友能用什么来交换呢?”
没等烟蘅开口,清河想起自己方才应承的话,拍了拍胸口豪气道:“好说好说,金银珠宝、高官厚禄,只要您开口,清河一定办到。”话刚出口,清河郡主又瞥到了那微微晃动的南珠,眼角跳了跳。
这楼造得精巧,非俗世能有,更不要说楼中陈设,样样都价值不菲,这仙人想必不缺钱。
果然,楼主只是微微一笑,并未搭理她,而是仍看着烟蘅,等着她的回答。
“楼主想要什么,不妨直言,但凡是我能做到的,自当尽力。”
楼主沉吟片刻后道:“听闻西方佛国有涅槃金莲,五千年方结一颗莲子,同时洒落甘霖,得一滴不仅可抵百年修为,还能修复破损的经脉,十分珍贵。道友可愿为在下取得此物?”
涅槃金莲?
此物虽然珍奇,但辰河曾在西方随佛者修行,他手上应当是有的,但她逃婚的消息也不知有没有传出去,此时去找辰河,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不过过些时日,她想想法子再回一趟九重天,去“借”一朵,应当不成问题。
但——
“仅仅如此?”
“涅槃金莲自然不及碧竹草珍贵,但此物于我有用,何况在下卖给道友的,只是碧竹草的下落,东西还是要靠道友自己去寻。”
倒也是,各取所需罢了,若是换个人在此,涅槃金莲也不是能轻易拿到的。
于是烟蘅点头应下,承诺道:“三月之内,必为道友送来,届时望楼主准备好我要的答案。”
“那在下就恭候道友的好消息了。”
楼主说完语气略一迟疑,烟蘅注意到这片刻停顿,不由得问道:“可是有何处不妥?”
此次帘后之人却并未立即答话,手轻轻在桌上敲了几下,似在思索,最后却又摇摇头:“罢了,待道友取来涅槃金莲再说罢。”
他说完轻轻招了招手,便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赤黄色的鸟儿,滴溜溜地转着眼睛,十分灵动,清河看得心喜,伸手逗弄了几下,鸟儿也并不怕人,而是乖顺地用嘴点了点她的手背。
“若要寻我,便放飞这只鸟儿,我自会出现。”
说完再一挥袖,将二人送了出去。
二人又回到了方才的山脚处。
烟蘅对万事楼主最后的欲言又止有些在意,看来这个交易,只怕没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