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栩伸手,疏通了弑月几处穴道筋脉,果然耳中犹如河道淤泥疏通,声音瞬间灌入耳中。
“弑月,现在能听到么?”
弑月望向他,点点头。
虚破又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出来?”
虽耳中阻塞已除去,喉腔中却仍旧郁结着哽咽,她沉默许久,才开口道:“他……被辞雀带走了。”
虚破闻言,也只能默然不语。
还是齐栩开口:“罢了,既然你也赶上了,我们赶紧走。”
言毕,带领他们一起走向山脚边的树林。
不等弑月询问,她主动回答道:“对,我来了,来帮你们离开。我也知道了齐桢做了什么,如果我是她我也会这样做。”
弑月看着她冷峻刚毅的侧面,不禁想到她们许久以来的恩恩怨怨。
“你回头看看。”
弑月猛然回首,顿时骇然失色。
北祁山的那一侧,竟然彻底崩塌凹陷,犹如一具颓废的白骨,只剩下茫茫废墟,冲天的阴霾几乎遮天蔽日。
映衬着此刻的晚霞,分外诡谲凄凉。
“方才那声巨响,我们都听到了,所以也猜到即便你大难不死,也大概是要短暂失聪。而就在巨响的同时,昭紫阁彻底倾覆。”
弑月缓缓道:“就在你们离开后,齐桢要我帮她引出掌灯使。”
虚破听完,蹙眉问:“所以直到你走前,都为看到掌灯使到来。”
“如果以昭紫阁的全力一搏,可以让烟罗缕宫损失一名掌灯使,也算死得其所。”齐栩道。
弑月心中却隐隐泛起不详的预感。
烟罗缕宫恐怕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远处一颗大槐树下,是正在等待他们的沉瑟和几名侍女。
沉瑟得到齐栩的救治,虽然外伤仍旧需要悉心调养,但被辞雀控制后留下的神智受损已得到些微恢复。
她此前遵守齐桢的命令去刺杀辞雀,即便知道这个任务等于自寻死路,但为了虚破的安危,还是义无反顾地前往。
果然,刺杀失败,她落入辞雀手中,但辞雀并未杀她。按照她的话“一个顶尖的剑术天才不应该随便消亡”,只是辞雀并未料到,不能为自己所用的天才,不如消亡。
“这次辞雀入关,找回了独孤河,又带走了阿底提之经,只怕将来卷土重来,无人能当。”齐栩担忧道。
虚破和侍女一起扶着沉瑟,语气无奈:“现如今,南方有烟罗缕宫大军压境,北方又有辞雀虎视眈眈……”
“我们得去找第四位掌灯使。”弑月定定道,“按照望宇的遗言,掌灯使应该被她藏在北祁山不远处。”
“只是不知这附近会不会还有尸卒埋伏。”
虚破话音未落,忽然齐栩谨慎道:“等等。”
她警觉地望向四周的树梢,几只惊弓之鸟在树梢上扑腾起飞,在空旷的群山中幽幽回响。
齐栩拔出了剑。
而弑月也看到了树梢中一闪即逝的一抹赤红。
一枚银光从弑月手中闪电般射出,径直飞向树梢,但终究棋差一招,蹭着赤红身影的边缘而过。
“小心,她会幻象。”弑月道,她已认出那位掌灯使。
“看来是为你而来。”齐栩已抽出剑。
既然已发现自己,没有只来一位的理由,弑月的心念在转瞬间缕清此时的处境:应是此次烟罗缕宫只派出两位掌灯使,而自己方位一暴露,她们编缤纷两路,只能寄希望于齐桢已与第二位掌灯使同归于尽。
忽然,一道剑锋袭来,弑月心中一惊,万万没想到竟然是齐栩出手。
她忙箭步将虚破沉瑟护在身后,迎击齐栩。
“她已被困于幻境中。”虚破急道。
果然,齐栩神色镇定自若,似乎认定眼前几人是烟罗缕宫的敌人。
招招致命,丝毫不留余地。
弑月猛然上前,挡住剑势,在她眼前喊道:“你醒一醒,我们不是敌人。”
但齐栩毫无反应,反而杀气更重。
弑月只能迅速回忆当初自己落入幻境陷阱中,已悟出掌灯使的幻境只能依照她掌握的猎物的讯息虚构出来,如果是她意想之外的事物,便是击破幻境的关键。
只是,此刻齐栩的眼中,什么是意想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