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方才是她出手救下了独孤河。
“……你我想要的是一样的,本来我还担心你先一步拿到,但如今看来……”辞雀目光微微下移,落到弑月的脸上,“你还未得到。”
齐桢再次身形微不可察地颤动片刻,心念一散,手上力道也减轻。
弑月从方才她出掌那一刻就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却被不速之客打断,你来我往的阴阳怪气之间,已明白辞雀此行的目的:也是为了那朵此时被她遗弃在地道里的昙花。
而不知被用了何种手段对她言听计从的沉瑟就是她的人质。
本来逐渐缠绕上心脏的毒藤缓缓退去,呼吸重新顺畅,脑中也逐渐清明,甚至眼前不再是一片漆黑,现出犹如黄昏时的半明半晦的影子。
“的确,我还未得到,只是弑月神还未参悟,不过,你也一样得不到。”齐桢缓缓道。
“这世上之事多无常,那可说不准。”辞雀眉眼一弯,已看出弑月的神情由方才的呆滞变为清醒,知道她已瞅准时机,便对沉瑟道:“你去把花取来。”
一瞬间,有三个人动了。
第一个便是沉瑟,她并不知道昙花此刻并不在弑月身上,只按照一般的常理,朝弑月走去,全然不顾警觉的齐桢。
第二个自然是齐桢,心中清楚沉瑟虽能应付,但辞雀一定会趁虚而入,终于移动步伐,准备后退,手上却贪住,不愿放开弑月。
第三个却是独孤河,甚至是动作最迅速的那个。
就在辞雀下令的下一刻,他脑中已如电光火石般反应过来:辞雀既来齐桢现在已失去杀弑月的决心,加上齐桢还需腾出手应付沉瑟,此刻正是营救弑月的绝好机会。
而身体甚至比他的理智更快出手,闪电般击向齐桢身侧。
此刻沉瑟也拔剑攻向齐桢,准确将,是攻向挡在齐桢面前的弑月,显然现在的沉瑟全然失去了神智。
齐桢背腹受敌,惊讶之余还未还击已被独孤河击中手臂,剧痛之下勉强忍住,却又要迎面接住沉瑟这一剑。
沉瑟本就是新一代登峰造极的剑术奇才,加之被辞雀控制丧失心智,这一剑全然不给自己留后路,几乎秉风雷之势,全力攻向齐桢。
此时此刻,就连齐桢也难以一心二用,不得不松开弑月,腾出两只手抽出佩剑迎击沉瑟。
弑月后颈的力量瞬间消失,也失去支撑,不免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被独孤河一把抓住,视觉已依稀可以辨出人影,正欲开口告诉他昙花被她遗弃在北祁山中万古不散的黑暗迷宫中,却忽然再次眼前一眼。
自然,即便齐桢被暂时牵制住,辞雀却欣然登场,身形如鬼魅般降临在他们二人面前。
犹如才出龙潭又入虎口。
“好久不见了。”她的笑容依旧,并寒冷彻骨,仅仅是一个身影,就让弑月回到了上一个隆冬的塞北。
风雪再起。
辞雀便如一阵狂风卷起的暴雪般冲上来,如闪电般先一掌击开独孤河,一手已抵到弑月的颈侧。
再窒息到来之前,弑月眼前是辞雀秀丽而锋利的五官从朦胧中显现,瞬间逼近至她的鼻尖。
“交出来吧,我本也不想要你的命。”
她只剩下最后一丝力气:“……不,我没有……”
“这么久了,你悟出些什么?”
她还是摇头。
辞雀半信半疑中听见独孤河的声音:“你放过她,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让辞雀彻底倒向怀疑,自己儿子如何纯情她已经见识到,既然能如此断言,弑月神必有所获,而齐桢尚且就在身后,沉瑟也牵制不住多久,便道:“你立刻取来给我。”
身后,的确如她所料,在齐桢全力以赴之后,沉瑟已显出颓势,而一旁的虚破自始至终看着沉瑟的脸庞,心如刀割,但也知道自己冒然前去只能是辜负弑月隐侠的一片苦心,即便再不舍,也只能留在原地。
但他仍旧不信沉瑟会遗忘自己,便在剑锋相交之间,奋力喊出沉瑟的名字。
沉瑟的剑风迟滞片刻,似乎被这声呼喊击碎了心智上的铁链。
齐桢自然觉察,步步急逼,趁着沉瑟分神,一招劈飞她手中长剑。
虚破趁机上前,抓住沉瑟的胳膊。
“沉瑟,是我,你回来了,你看看我,我是虚破,你不需要再去为别人卖命了。”
沉瑟低头,像是陷入混沌的沉思,茫然中透露出一股心酸。
而辞雀也注意到后方的局势变动,眉头一蹙,加紧逼问道:“死在她手里还是死在我手里,你选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