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破起身介绍,这名浓眉健壮女子是凰栖岛岛主龙獠,白发老人是她的保姆。
“你就是弑月神?”龙獠端详一番,问。
弑月坐下微微点头,龙獠也不再多问,继续对虚破道:“虚破公子,我也绝不信你会害齐梁。”
“但如今昭紫阁已让练影堂成为众矢之的。”老人忧心道。
“龙岛主,我父亲的仇我一直记得,练影堂也绝非任人宰割之辈。”虚破一字一句道。
“谁说齐家锄强扶弱,我看是恃强凌弱。”龙獠忿忿道。
“昭紫阁已非昨日之昭紫阁,齐銮也不再是当日之齐銮。”老人叹息。
“齐銮那个老贼,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龙獠的手在桌上狠狠攥紧。
“我有一事,想求龙岛主。”虚破道。
“请讲。”
虚破环顾四周,龙獠会意,起身往房前屋后探查一番,再次归坐,虚破开口:
“凰栖岛地处南海,已近烟罗缕宫的势力范畴,我想求龙岛主为我打探两件事。”
“何事?”
“第一,烟罗缕宫七位掌灯使的底细;第二,十七年前,烟罗缕宫是否有人到过昆仑山。”
“好,在下一定不负所托。”龙獠决绝道。
***
华灯初上,聂予慈生辰盛宴即将开始。
本来弑月此前还隐隐担忧练影堂会遭到一些非议和刁难,结果一些或与齐家有隙,或不满齐家仗势欺人,皆纷纷簇拥支持虚破。
正厅此时张灯结彩,美不胜收。几人刚进入正厅,便遇见昭紫阁派来送礼单的齐激。齐激是昭紫阁四大护法中最年轻气盛的一个,因得齐銮真传,相当骄纵倨傲。
齐激认出虚破,面色复杂,正欲引他们入座的聂予慈立即起身,朗声道:
“进我聂家的都是客人,既是客人,就有体面,今日谁要在聂家找我客人的不自在,就是与聂家为敌,希望诸位以和为贵,有什么恩怨的,也出了这个门再去解决。”
齐激剐了虚破几眼,转身回到自己座位。
入座后先上茶水点心,独孤河本来对万事万物都随和大方,今天却对聂家里所有东西都挑三拣四,一会儿说这茶泡得不好,一会儿说天气不好,
“天气哪里不好?”弑月问。
“太潮湿了,在这里住下去不得长湿疹么?”独孤河嘟囔道,“还是关外好,是不是?”
弑月暗忖他自由生长在关外大漠,应该接受不了蜀地的阴湿,但自己因弑月城外有河环绕,并不算过分干燥,所以可能无法理解他的不适。
“我家周围有条河,所以也比较湿润,我觉得还好。”
独孤河听完,神情竟然有些萎靡,探口气,喝口他给予差评的茶。
“但,这里也的确有点潮湿,宴会过后,我们就回北方吧。”弑月又道。
独孤河顿时恢复活力,连连点头。
虚破缓缓喝茶,余光瞟向二人,气定神闲道:“独孤自从到了这益州哪哪不自在,看来是聂家和你八字犯冲。”
独孤河听出虚破的揶揄之意,笑了笑,也低头喝茶。
“什么犯冲?”
突然身后聂予慈道。
“没什么。”虚破笑道。
“你们说悄悄话,我也不好问。”聂予慈笑容和煦,“不过,要请各位客人去花园一趟?”
“宴席不是在正厅这儿么?为什么去花园。”弑月问。
“我也不清楚,神神秘秘的,或许去了就知道了。”
此刻薄暮冥冥,柳昏花暝,天边微微现出一角清月的影子。
花园中海棠碧桃争奇斗艳,烛光中愈加纷华靡丽,别有一番风情。
客人中一人道:“原来聂娘子来请我们夜赏海棠,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①。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荧惑之间,弑月望向枝头碧桃,依稀忆起家中也有这样一株,不知那一株开没开,开得有没有这样好。
“诸位有所不知......”聂予慈正欲解释,骤然间一声穿云裂石的爆炸声,一望无际的绚烂烟花绽放在夜空中。
烟花瞬间照亮弑月的脸庞,无数飞星流金撒入她暗紫如夜幕般的双眸,漫天的火树银花与人间的海棠碧桃交相呼应,弑月只觉得此刻仿若飘扬至天际,所以的星辰都涌入怀中。
“好看么?”
耳边忽然想起独孤河的低语。
弑月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欢畅,情不自禁咧嘴笑道:“好看。”
“好看就好。”独孤河也仰面望向烟花,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
“聂娘子,这是哪家的大手笔啊,真是精彩惊喜。”一旁人问聂予慈。
聂予慈秀美的面容被在烟花映衬下格外光彩照人,欣喜道:“我也不知,去问过烟花铺子的老板,说是一大早他在枕边发现一枚金锭和一张纸条,纸条上说要他在戌时三刻来聂家花园外的路边,要店里最好的烟花。”
“不知是那位神秘客给聂娘子祝寿啊。”
人群响起此起彼伏的欢笑,因都是年轻人,大家也不甚拘谨,就在花园中觥筹交错起来。
“如果此刻是在关外,我们会围着篝火弹琴跳舞。”独孤河笑道。
许是烟花烂漫,许是周遭纵情的氛围,弑月缓缓伸出手,拉起独孤河的手,道:“我们来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