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望带着一个简囊单枪匹马奔赴金檀码头,白日赶路,夜间投宿,数个日夜,她终于赶上了金檀码头停泊的多宝号。
半年前,他们便是在冬末春初,乘着多宝号来到金国。
世事正沧桑,如今一切已物是人非。
她徘徊在码头附近,看见谢忱的身影出现在摆渡板上,登上了多宝号。
一时之间,欲语泪先涌,却生生逼回去。
*
两炷香时间已过去,沈望猜想谢忱已经在船厢里下榻,船工在岸上摇铃,急促的铃声让沈望不再停留,拿出船票登船,她的良驹,由船工牵入最下层的牲畜厩。
多宝号是一艘巨大的船舫,鱼龙混杂,越往上的船层,身份越为矜贵。
船工在甲板扬帆,多宝号正式起航在平静的湖面上向西边游动。
多宝号起航不久,岸边停泊的一艘船舫雷霆火速般跟上多宝号船尾。
这艘大船哪怕只有多宝号的一半之大,也容纳了近千人。
诡异的是,这艘大船,除了甲板上的船工,就不见船客的身影。
厢房内,明秀把船上的异况报给谢忱,“主子,沈望也在这艘船上。”
彼时,谢忱不可置信的看向明秀,手里握着的茶杯,砰的一声碎裂,他却眉间不见痛色,仿佛毫无伤痛,粘稠的血顺着掌心一路流向手臂。
他拾起一块干净的釉色手帕,简单擦拭,“把她丢到湖里,喂鱼。”
如同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主子......”明秀却知晓谢忱的反常,“沈望一定是来找主子的。”
“明秀,你可曾遇到无色无味却剧毒的心。”
“未曾。”
“还不快去!”他冷声一吼。
明秀闭门离去。
厢房诡异的安静。
这一边,随行的女婢来请安谢忱,“燕王,还请到沉鱼阁的单厢用膳。”
谢忱走出厢房,双手执背,身挺肩宽,走在过道上,穿过数个窗台,船外的黄昏频频落在他的脸上,眉目冷峻如冷锋。
*
沈望为了不暴露自己,只敢下厢游走,带着面罩的她依着在多宝号上熟悉的记忆,在下厢里走动,经过数个厢房,终于找到丹儿。
丹儿一眼认出沈望的眉眼。
昔日同为宫女,如今云泥有别,两人却丝毫不陌生。
可当下只见沈望那张倾月绝颜的脸密布惶恐。
“月儿?”丹儿始终是这般称呼沈望,一如初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此时的月儿,不应该在大王宫里吗?
“丹儿!”沈望如同水中抓到了浮萍,“哥哥他.....你可有发现哥哥的不妥!”
一旦心急如焚,连话也说不清楚。
“沈官?”丹儿摇头,她心思一向粗。
“那他现在在哪呢?”沈望追问,“沉鱼阁,他们今晚在那用膳。”丹儿回答。
门外,来了两道身影,正是一名女宫婢,她暗中听命于楚如峥,一察觉有不对的情况,立马找来了楚如峥。
此时,楚如峥站在门口,不可置信的望向沈望,“沈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望大步流星,站在他眼前,质问,“你和哥哥是不是要对谢忱动手!”
楚如峥从未见过这样的沈望,张牙舞爪却声声逼人。
他作为金国的人,在幽朝当细作多年,通吃两国,自然与沈珺达成一致,除谢忱。
同时他也清楚谢忱在杨业那借军一事。
楚如峥背后真正的人,是杨业。
杨业之所以大方答应谢忱的要求,自然是要两方通吃。
他看好谢忱的罕世出众的能力,更看好基业庞大的幽朝。
谢忱与谢钊必有明争暗斗,无论结果如何,他杨业都不输,只需坐山观虎斗。
当下,楚如峥眼里浮现心虚。
一切都瞒不过沈望玲珑剔透的心思。
他辩道,“金月主此时不应该在这里。”
“那我应该在那里!”沈望恶狠狠的瞪他一眼,如同一头触怒的银蛇獠牙攻击,一把推开挡道的楚如峥。
楚如峥是没见过这般面目的沈望。
女人被逼急的力量是无穷的,他从未得罪女人。
一时间,楚如峥的目光是复杂的,是对沈望的欣赏,更是担心事败。
算了,今夜这盘棋,就当作沈姑娘也在局中。
沈望一路快跑,在楼体转角遇到明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