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下身,双手抱起沈望,语气里有些温度,“本王定不会亏待你。”
沈望连呼吸都能加重了伤口,此时身感讽刺。
她本意保护杨业身后的谢忱,却被杨业误会。
前一刻冷雨腥风的杨业,这一刻又这般假面相待。
前一刻她甘愿为女子的旗子,如今却在杨业怀里看着女子的尸首。
何其讽刺,她流过两行眼泪。
*
一连数日。
大王宫欢度春节。
那日在岛上的奇闻在人心中逐渐退却。
唯有沈望,屡屡做着噩梦。
得大王宫的圣医照顾,她的身体很快便恢复了。
房外,大王宫处处无不热热闹闹的过春节。
房内,她静养。
其实早已痊愈,但留在宮房里,能有借口躲个清净。
避杨至霆,避谢忱。
可她没想到杨业也要她躲。
宫女进来,把杨业今日送来的新奇动物给沈望看。
是一对寄居蟹。
自从那日被杨业误会,回宫后,杨业每日都来送点稀缺玩意,一对蓝贝、一只鳌虾,小章鱼、这些小玩物布满她的房间。
只是这些都活不长久。
*
正月十五,宴客之道结束,迎来了会客之道。
与此同时,谢忱写信向宫内借人有了回应,幽朝派了一支人马任谢忱使唤。
一支宫伶在排舞,领舞的伶人却因水土不服上吐下泻,无法献舞。
明日便是进殿表演,这一出简直是添堵。
楚如峥却给了点子,“这是顶顶出名的秦翩,据史册所记,这是前朝王姬的必学之翩,据我所想,沈姑娘或许有承前朝王姬的翩技。”
一向话密的沈珺分了神。
上次在岛上一事已让他看清杨业是什么人,恐怕这次是送沈望上刑台。
可楚如峥已经挖了坑,这不好推拒,最好的方法便是待时机一到定下沈望与杨至霆的婚事。
楚如峥的话,让沈望从宫寝出来,穿上了伶服。
她被伶人簇拥在中间排练。
曲声一出,她仿佛看见儿时在庭院看见娘亲向她翩舞教学的舞姿,行云流水,如蝶生花。
她把浮现在眼前的舞姿一一蹈出,双手的袖带扬天翩翩起舞,练过数次,跳过数次,舞过数次,直至明日到来,她在大王宫殿上蒙上纱罩,戴上华丽的头饰,伴随一曲《忆春》,轻歌曼舞。
在座每位大臣的眼前都上了一盘数个精美的点心,正是由幽朝派出的御厨所做。
只是她作为领舞,绮丽的眉眼妆容没有在盏盏琉璃明烛的照耀下凸显应有的明媚动人,倒是与眉间的妆容极不相称的淡漠与平静。
可正是从未见过的差异,惹得众臣观赏,谢忱也频频走神,他追着那双独特的眼睛,可沈望始终不愿看他。
一曲落,伶人们在台上谢幕离去,杨业亲自走下殿台,鼓着掌叫好,“本王从未见过这等美景,不愧是你们大名鼎鼎的秦翩。”
这夜,大殿里今夜笙歌,推展交错,欢声不断。
直至杨业已经倦了眼前之景,他卯着醉步,熏熏的走到谢忱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谢忱喝了浓酒,微醺时,耳边迎来杨业的低语,瞬间清醒。
*
大王内殿。
杨业坐在贵妃榻上,见安排好的伶人进来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跳。”
伶人闻声起舞,精湛的舞姿却跳不出沈望未经过十年如一日排舞而独一无二的感觉。
杨业找不到在大殿里的感觉,他站起身,走到伶人面前,捏起她的下巴看,猛地甩开伶人,冷哼道,“好一个燕王,竟敢忽悠本王。”
“你。”杨业指着伶人,滚出我房间,一刻钟内,我要见到本该来的人。
*
内殿。
宝塔香炉里飘出龙涎香,白雾丝丝缕缕的飘荡。
沈望踏进来时,直直的站在他面前,半张脸由纱罩戴着。
杨业醉卧在贵妃榻上。
“胆敢欺骗本王。”杨业眯着眼睛,审视着眼前的女子。
“伶臣不敢。”沈望挥袖,动停间,摆姿欲翩。
这话却让杨业耳熟,在沈望挥臂时,他起身抓住了她的手腕,酒气喷洒在沈望的脸上,隔着一张纱罩也未有用。
“大王?”
“我认得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