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公立马敲大铜鼓,吆喝到,“奇了怪了,第一回看见不愿上台的人,连大舅公也劝不动了。”
这声音洪亮有声,倒是让两条街外的杨至霆听见了。
不止听见了,还发现了异样。
这个节目在金国逢年的花街都会举办,而主场人则是官府邀请乡绅来主持,因乡绅贡献颇多,在当地会得到众人亲切的大舅公称呼,凡是大舅公点名,就没有不主动的。
不愿意上台的人,他能想到的便是沈望,二话不说往主街快步。
这一头,经过大舅公的发号,台下众人都在呼喊,“上台上台。”
沈望实在是无法逃离,只能摁着头皮上台。
台上站了十位女子,女子们纷纷带了动物面具。
大舅公这人就是有点小心机在身上,见沈望最难邀请上台,就让她站在了最中间的位置。
这舞台中央,是一坛布罗好的烟花。
往年这节目一结束都会放上烟花庆祝,今年也不例外,甚至比往年更加隆重。
沈望抱着一篮荼蘼花,站在十位女子里面显得尤为显眼,不止是纯洁的花色不同于其他女子,更是站姿颇为局促,大舅公见她放不开,笑呵呵的暖场,“就属你最拘谨,那大舅公就更要为你觅一位好郎君,让你和其他姑娘一样笑嘻嘻。”
大舅公望向台下,在一众举着手要上台的男子里逐个筛选。
因男子们戴着面具,容貌无法判断,那就从个子身材里挑选,不精的不挑。
三两下功夫,九位男子纷纷上台,都没人站在沈望面前。
沈望抱着花篮,看向大舅公的背影,大舅公正朝台下呐喊,“再来一位勇夫。”
杨至霆从人群中摘了一位仁兄的动物面具,是个狗狗面具,“兄台,借来一用。”
他顺手的丢给对方一个银两,在台下迎面朝着大舅公举手,“这里。”
沈望挺了挺腰板,她循着声音望去,看见大舅公背后挡着的身影走上来,内心燃起了小希冀。
直到男子迎面走到自己面前,和其余九位男子并列站好,她望向男子的眼睛,内心却在摇头。
她以为,会是谢忱。
也对,谢忱又怎会屡屡救她于火热之中,她想。
沈望隔着面具看向对面的男子,不知此人正是杨至霆。
大舅公又是敲锣打鼓,那暖场的势头真让台下目不转睛。
“这姑娘与公子终于让大舅公凑齐了,现在,听大舅公的,两两先初次认识一下。”
沈望的余光里,左右两边的姑娘和男子已经开始熟悉。
倒是因为上台前的拘谨与台上的不适,沈望成为了众人的焦点,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落在沈望身上。
她看向对面人,主动点头,微微咧嘴一笑,杨至霆见她有了笑容,也忍不住回笑,那一脸不值钱的样尽显憨态。
这时候大舅公还要眼角犀利的揪住这点来解说给众人听,“这还没认识,就有人倒在姑娘的温柔乡里了。”
杨至霆也是好面子的,这时回过神来,用下巴指了指沈望双手抱着的花篮。
沈望见他不说话,嗯了一声问他,杨至霆还是方才的举动,沈望以为自己读懂了,把花篮递给他拿着,杨至霆却玩味一笑,抓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一收,沈望哪能预料这一出,连篮带人往他怀里一摔,让杨至霆有机会扶她一把。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沈望觉得这恶劣的举止似乎有点熟悉,在某人身上见到过。
可天大地大的,能有这么巧吗,还是说金国男子都这么品行不端。
见杨至霆不说话,沈望重新站稳,大舅公却敲鼓让男子们站到女子身旁。
沈望见他不说话,只是站在自己身旁,心想这人保不准还是个哑巴。
今晚的经历,可真够稀罕。
可杨至霆,却不动声响的一把拿过她怀里的花篮。
沈望懈下酸软的肩膀,偷偷窥看他一眼,杨至霆却当着她的面说起了唇语——我是唯一知道你右耳听不见的人吗?
这一瞬间,沈望汗毛都要竖起了。
原来眼前的人就是杨至霆。
一时间,她脑中蹦出一个疑惑。
杨至霆怎么知道带着动物面具的她是谁。
“台上的十对男女,我手中有一个红包,你们要来拿取,哪一对最快,哪一对就是赢家,能亲自点燃今晚的烟花,前提,两个人只能用两条腿。”
两个人明明有四条腿,大舅公可真是司马之心路人皆知。
敲锣打鼓又一声,其余的男女已出发,让沈望原地看呆的不是男子直接背着女子,也不是抱着女子,而是女子背着男子奔向大舅公。
大舅公身姿灵活的在舞台上穿梭逃避,还忍不住调侃沈望这两位原地不动的男女。
“你想拿第一吗?”杨至霆问。
沈望不作回答,拿第一意味着要和杨至霆有接触。
杨至霆跟随她的目光,此刻落在一位女子背着男子身上。
这打破了沈望以往的认识,女子除了弹琴书画四书五经,还可以是充满力量,甘于争取的。
杨至霆看向沈望,从她一如往常悲怜的眸子里读懂她对某些事物的渴望。
“我给你做选择吧。”杨至霆丢下花篮蹲下身从她的膝盖一把抱起,把她扛在肩上,沈望一下就悬空,被吓得叫了一声。
“过了今晚,你还会有这么自在吗?”杨至霆脱口而出,打断她的犹豫,沈望默不作声。
自知自己的说辞奏效,他把沈望托举了两下抱得更稳,“放心,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