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桑苓做了一休长梦。
梦里,她站在人界的皇宫,身处一座庄严的皇殿外沿。
夜色中,她秋眸如杏,弯眉如月,青丝戴以珰灵簪,抹额为银锻,锻心额间镶嵌了折泛七色光的珊瑚白玉珠石。
空色沉坠,晚风萧瑟喧嚣,夜里冷雾飘渺,吹起她素净的水青色纱摆与裙袖。
周遭一片昏暗,唯独眼前,一幢青瓦绮阁的皇殿下,站了一位玄色衣裰的青年,青年手里,提着一盏灯。
青枝砂纸提灯里的火光晕出一道光圈,火红的光色映出青年的身段,桑苓看不清青年的脸,青年晦暗的五官始终朦胧,似乎与漆黑的夜晚融为一体。
桑苓目光始终眸落在他身上,发觉他高于一切宛若星河,却也低于一切,卑如尘埃。
青年提灯不动,桑苓直觉告诉她,他分明在等她。
可当她往前走时,周遭的景象焕然更新,那盏提灯赫然更换为一枚幽檀玉戒,彼时佩戴在一位男子的玉骨般的尾指。
方才青年的玄色衣裰已浑然被一袭魈黑金纹战袍替代,衣袍立肩上,幽暗深沉的魔纹图腾已然昭示男子的地位。
桑苓顺着男子的玉戒抬眸往上挪看,竟撞见魔尊伽昙的眼底。
原本的人间皇宫竟然成为魔界的雅丹洲,伽昙正坐在魔座上好整以暇的看向她,墨冠加冠,青丝飘逸,宝额无饰,冷眉下双眸厌世冷漠,敛尽凉薄,桑苓心惊不敢直视。
“过来。”伽昙在魔座上朝她勾手,桑苓惧他,往后一退,氤氲水雾的秋瞳隐隐含泪。
她在抗拒,伽昙倒是转弄指尖的魔戒,漫不经心,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无声释放他不悦的前兆。
桑苓身体发颤,正要转身逃离,伽昙却飞来她身后,粗暴的掐住她脖颈。
“你还是要逃吗。”
伽昙掐住她喉咙的手背青筋凸起,掌心的温热如岩浆般侵蚀桑苓的肤寸,触摸的地方如同千只蚂蚁啃噬她的肌肤。
面对伽昙的审问,桑苓死死咬唇不说,唇畔沁出血丝,伽昙见她嘴硬,加重掌心的力度。
濒临死亡的知觉惹得桑苓只能看他,却撞入满是戏谑的双眸。
被他威胁生命,桑苓心里哽了一口气。
她初次抵达天界,却被伽昙劫来魔玦洲,如今小命正被他捏在手里。
“放我走。”桑苓祈祷嬴述快来救她。
“不可能。”伽昙大掌一松,桑苓毫无防备,重重摔在地上。
幽暗的魔昙殿里,墙面钩挂的烛火摇曳,暗沉无边的紫罗色地砖映长了桑苓身影,
此前一袭水青色的裙纱散乱在地面。
她脆弱,却也无力。
伽昙见她摔在地面不敢仰头看自己,簌簌长睫颤抖不已,泛红的小鼻尖暴露她的恐惧,见此,他泛起一味玩弄的笑意,伸掌捏住她下巴,指骨似乎一用力就能捏碎她的骨骼。
桑苓被迫看向他,盈盈似水的杏眸泛起惧色。
伽昙勾起玩味的笑,“除非本座腻了。”
见桑苓神色没有半点服软,伽昙有点没意思了,一松手把她丢在地上,转身甩袍坐上自己的魔座。
他单手撑在魔座的扶把,对她勾手命令,“过来。”
桑苓从未受过这种羞辱,她内心煎熬,倔脸却不敢看他。
伽昙面色不变,嘴角轻淡的笑意彰显他为数不多的耐心,他下最后的通牒,“不想死的话,过来。”
这话让桑苓打了个恶寒,她泪眼婆娑的撑起身,强忍着恶寒走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