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樾”忽然紧紧捏住他下巴,往旁边一甩:“后来呢?他们怎么对你,你不恨吗?”
“你该恨他们啊,宁樾,没有我你已经死在云崖下了。”
“如今,你我就是一体。杀了他们,我们重建这三界秩序,多好啊!”
“闭嘴!”宁樾微微上挑的眼睛里压抑着怒火,染的眼尾一抹猩红。
“哈哈哈哈哈……”恶灵的狂笑声回响在海底,月白长袍的衣角翻飞,丰神俊朗的面孔沾上一抹邪气,恍若九天神祗被拉入地底污泥之中。
宁樾咬着牙撑起身体,眼里藏不住汹涌的戾气,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宁樾”,慢慢吐出几个字:“你我不同。”
“宁樾”刚刚勾起漂亮弧度的唇角转瞬挂了下去,他冷冷捏起宁樾的下巴,冷笑道:“那就别怪我了。”
“没有我,你早该灰飞烟灭了。”
翩翩公子转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黑乎乎的浮着一双猩红眼瞳的东西。
黑雾散开,一个巨大的漩涡瞬间将宁樾吞噬。他被黑雾缠绕着,一点点被推向漩涡中心。
宁樾精致的眉眼蹙成一团,眼眸一会儿是如血般艳丽的红色,一会儿是如暗夜般深邃的黑色。他双手张开,手指弯曲着,自掌心中涌出淡蓝色的魔焰,与恶灵汹涌澎湃的雾气对抗着。
“哈哈哈哈哈……”恶灵狂笑着,黑雾拧成的漩涡越来越大,它笑着丢下一句话:“不自量力。”
忽然,绕着宁樾的漩涡染上一抹猩红,漩涡极速收缩着,黑雾忽然间化作无数细密的黑色小针,朝着宁樾身上扎去。
季疏浅看了倒吸一口凉气,哪怕知道这是千年前发生的事,也还是忍不住惊呼道:“宁樾!”
黑色小针扎进宁樾的身体里,他眉头一皱,软绵绵地跪了下去。
几秒后,他缓缓抬起头,只是刚刚还有眼白的眼睛被黑色浸染,一双全黑的眼瞳分外吓人。刚刚还紧紧抿成线的嘴唇舒展开来,绯色薄唇忽然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不愧是魔尊大人,不光这幅身子好用,连着皮貌也长得这么好。”悠悠的语调回响在高台上,他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表情写满了欢喜。
季疏浅蹙眉看着已经被恶灵占了身体的宁樾,恨不得冲上去帮他一把,把恶灵给赶出去。
“你放心,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送你和你妹妹去转世对我来说轻轻松松……只是你母神可能没希望了,都灰飞烟灭了我也没办法。”
他笑着看向手腕上碰撞发出“砰”“砰”清脆响声的铁铐,冷笑了一声,就如掸掉身上灰尘一般对着手铐弹了弹,看着坚不可摧的手铐“哐当”一声闷响落在地上。
他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顺了顺垂下的墨色长发,拿起发丝准备给自己束起,忽然他表情一凝固,捂着心口痛苦地跪下。
眼瞳的黑色渐渐褪去,宁樾的表情从发自内心的笑容到唇角挂着一抹讥笑,黑雾慢慢地从宁樾身上褪去,还带着淡淡蓝色的焰火,在空中散做一团。
宁樾用手画了个圈套的样子,猛地握拳,那团散散的恶灵被禁锢成一团。
他在空中用嘶哑的声音叫嚷道:“宁樾,你干了什么?”
“把我的内丹还给我!”他声嘶力竭道。
宁樾冷冷看他一眼,没有作声,只是握着的拳头越发用力。
恶灵被这越来越紧的禁锢压的喘不过气,他嚷道:“好啊好啊,你根本就是故意引我进你身体,把我内丹留下后,用体内魔焰把我烧出去。”
他低低笑了两声:“用魔焰烧自己,你就不怕你这副身躯受不住四分五裂吗?”
“有你给我陪葬,我也不孤独。”宁樾幽幽盯着他:“而且我受得住,不劳你费心了。”
在狱中被抽筋碎骨,雷鞭抽打,烈火焚身……哪一样都比用魔焰烧自己来的痛,痛多了也就麻木了。
恶灵见禁锢还在收紧,声音尖锐道:“你把我灰飞烟灭了又怎样,这颗内丹你用不了。”
宁樾听到这话时顿了一下,恶灵将他的动作收进眼中,笑道:“你控制不住的。”
“我本就是世人的怨念所化,这颗内丹是止不住的怨气,你控制不住的。”
“到时候你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就不得而知了。”
“世人口中的魔头、怪物都是你。”
宁樾听到后冷哼一声:“多谢你提醒,但我会解决掉你这颗内丹的。”
话音落下,他双手使力,蓝色的魔焰从掌心流出,从中间划过,猛地将恶灵撕成两半。
惊恐的猩红眼瞳盯着他在说不出话,黑色雾气慢慢散去。
宁樾表情淡淡地看着恶灵渐渐消失,一手捂住心口,面不改色地喷出一口血来。
季疏浅盯着宁樾一时沉默,苦笑一声,也不知道该不该夸他聪明,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估计也就他能想出来。
她忽然沉默,她在人界皇宫里看到的那一幕就能解释了。宁樾这颗内丹用的是恶灵的,自然会被他影响。
这种做法大概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所以千年后的宁樾是什么,魔吗?
就像恶灵说的一样,他会变成什么样,他不得而知。
季疏浅觉得或许他已经不能算是魔了,许多曾经想不通的事在此时都有了解答。
为什么宁樾重伤后还能活下来,为什么他会说自己嗜血……宁樾入魔这事,从一开始就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