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樾拧起眉,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身上的肉被一块块撕下。
他纠结着,眼眸幽深。这在神界是犯了什么错能被扔到这种地方来。
这是一个崖底,能有无数的恶鬼存在的崖底,他有了猜测,恐怕就是云崖了。
他牵动嘴角无奈地笑了笑,今日走了什么运道,三个地方让他见识了两个。
身为神族太子,他主掌刑法,但也从未听说过犯了什么重罪要被扔下云崖啊。
神族被同为神族的人捅碎了内丹才会灰飞烟灭,其余时候愈合能力都很强。神族中最严重的一等刑法就是死刑。
但像这般扔下云崖,恐怕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他眉头皱起,就见到远处的男子被一遍遍撕去骨肉,又一遍遍生出新的血肉……而他被腐蚀的面部却一直没有恢复的迹象,看不出表情。
看他的样子,应当是浑身经脉被人挑断了,一丝灵力也没有。就这么被无数只恶鬼撕咬,甚至露出了白花花的骨头。
而且宁樾这才突然发现,他身上插着几把刀,直直钉在了几处穴位上……
宁樾不忍再看,沉默地闭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恶鬼突然窸窸窣窣退下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他察觉到这份异常,睁开了眼。
一个巨大的黑影浮于上空,黑影浑身上下散发着黑气,低沉而浑浊的声音回荡:“你如今是废人一个了,心魔丛生人人喊打,六界之大却无容身之处。”
“不如我助你一臂之力复仇如何?”
“好……”一个沙哑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虚弱地应下了。
眼前猛地一黑,他再睁开眼时发现又回到了弑神河底。
原来是一场梦……
他抬起冷冰冰的眼眸,面前的黑影似乎也陷入梦境,似乎还有些痛苦地挣扎着。
黑影猛地从梦境中挣脱出来,就见宁樾死死盯着他。
它浑身打了个冷颤。
入了宁樾的魂,不知怎的,他看见了宁樾的未来,那时的自己居然也找上了他,找上了已经心魔丛生,堕魔的宁樾。
它本以为他会很好拿捏,就用自己的大半力量助他重塑了身躯,想着等他好了再将他的肉身占为己有……
谁知道在它想那么做的那天,面前的男子阴森森的将它捏了个粉碎……
想到这里它就浑身打了个寒颤,想它这六界第四只恶灵,被人喂养至这么大,却被抛弃于不顾,找上了宁樾最后还死的那么凄惨……
它眼神一冷,既然无法占为己有,那就今日把这个未来的祸患除了。
因着刚刚的梦它现在还有点心底发虚,卯足了力气凝成一个拳头朝他胸口击去。
一柄银白色带起层层水波直冲他拳头而去,一瞬凝成拳头的黑雾在水底消散。
“宁樾!”季疏浅以来就看到这一幕,一瞬间大脑不受控制地执剑对了上去。
她飞奔到宁樾身旁,将他罩进了自己的泡泡中,舒出一口气:“没事吧?”
宁樾瞧着面前的少女,似乎受了惊吓,脸微微泛红,大口喘着气。
他淡淡一笑:“没事。”
黑影见她来了气急败坏想要逃走,季疏浅朝它投去一个幽幽的目光,拦住它的去路。
它见季疏浅置了个结界,恶狠狠道:“你不是我对手。”
季疏浅最讨厌别人骗她,闻言她冷笑一声:“你试试看。”
宁樾轻轻拉住她衣袖:“小心。”
“嗯。”
她将虚华往湖面上一抛,化出一个比黑影还要大的剑影,双手结印分出无数道虚影。
万千虚华剑如急雨般落入水面,从四面八方插进黑影体内,黑影吃痛惨叫。
“果然是恶灵。”季疏浅冷冷道,同时也皱起眉,恶灵杀不掉啊。
想了想,她双手结印,升起一个巨大的阵法将恶灵锁在其中。手中灵力涌动,她张开手心,手心中结出一朵小小的莲花,她将莲花置在封印上。
恶灵彻底没了动静。
“只能把它封在这里了。”季疏浅叹了口气,回头望向宁樾:“我们走吧。”
她瞥向了一旁插着的玄天剑,眉头微皱,将玄天拔出来递给宁樾。
“谢谢。”宁樾看向了她。
沿着刚刚的路回去,他们俩一起到了那个水池里。
宁樾突然瞥到季疏浅露出的白皙手腕上有一道浅浅血痕,应当是伤了没多久快愈合了。
又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他看向水池底隐隐有血迹的花纹。
“你……割手腕开的传送阵?”他蹙起眉看向她。
季疏浅被他这一问有些摸不着头脑:“事急从权。”
宁樾看着她愣了愣:“谢谢……下次你别这样了,不疼吗?“
季疏浅愣了愣摇了摇头,她正在内心庆幸自己到的无比及时。
因为她想不出现在的宁樾有什么堕魔的理由。但要是宁樾死在他还是神的时候,那她就功亏一篑了。
想到这里她有些后怕,若她真的失手了,出去该怎么面对那个魔尊宁樾。
不行,一定不能失手,她在心里默默念道。
面前伸来一只手,有些戏谑的声音响起:“你还要在地上坐多久?”
“哦。”她突然反应过来,下意识将手递了过去,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后知后觉耳朵有些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