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宁樾终于转回头看着她:“回家?”
季疏浅知道他的怀疑所在,觉得有必要和他解释一下:“在天道山修行的人十年内都不能回家,又因着我是元容与的亲传弟子,他特地在我家设了禁制,我一去就会被他发现···”
亲传弟子?元容与居然会收徒弟,宁樾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低笑了一声。
“你为什么想杀他?”
季疏浅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总不能说他前世几乎把自己所有亲近的人都赶尽杀绝吧。
虽然人有轮回,但轮回后不会带着前世记忆,更不会像她这样遇上和前世一模一样的经历……
她斟酌着开口:“因为···我觉得他挺复杂的,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般,而且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想杀我阿姐。”
听到这话宁樾倒是惊讶了一下,千年前在牢狱中他才看清了自己这个看似温润的弟弟的真面目……
估计元容与自己都想不到,那般精巧的伪装居然被这个小姑娘看破了……
没有细想,宁樾揣摩一下元容与的意图,既然在他的以为中自己已经被封印,那他还想做什么?
不过千年前他失去的……再怎么也寻不到了吧?宁樾冷冷一笑。
二人各怀着心事,不知不觉间,画舫停在了岸边。
夜已深,家家闭上了大门,街上渐渐就剩下了他二人,季疏浅看了看宁樾:“我们现在去季府吧。”
眼前是一座朱红色大门的府邸,大门上挂着一块黑金描边的牌匾,大大的写着季府两字,大门雕着花的金锁已经落了锁。
想到前世见到的破败景象,季疏浅在心中浅浅叹了口气,幸好这一世来得及时……
宁樾看了看季疏浅,少女拧着眉,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染上一丝伤感。
默了片刻,宁樾抬手施了个术将自己和季疏浅都罩了进去:“走吧。”
季疏浅回过神来看了看眼前紧锁的大门,换了个方向看了看四周的围墙:“翻墙吧。”
两个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翻进去了,季疏浅看了看宁樾,一向冷冰冰的脸上……好像有点局促?
季府的格局和记忆中几乎没有变化,沿着青石板路往前走正房的左侧便是他爹的书房。
明知她和宁樾二人有了术法的庇护,但她还是不自觉的放轻脚步声。
……有点做贼心虚?
季疏浅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归家居然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她拉了拉宁樾的衣袖带着他悄悄进入书房,掌心中亮起一抹暖黄色的光,书房霎时明亮。
书房和她记忆中一般无二,雕着花的檀木书桌上叠着摆放整齐的文书,季疏浅翻了翻应当都是平常公文,她转向了一旁的书柜。
记忆中她爹爹喜欢用一个大书箱装重要的信件,就着光,她在书柜最显眼的地方找到了那只书箱。
将书箱搬出来后季疏浅才发现书箱上坠了一把银色的锁,季疏浅略带些茧的修长手指慢慢拂过锁,陷入了沉思。
这把锁以前她从未见过,应当是这几年挂上去的……
“御赐的。”宁樾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
“啊?”季疏浅一时没反应过来。
“侧面有独属于皇室的记号。”
季疏浅闻言看了看锁的侧面,果然有一个不起眼的火焰纹。
“你怎么知道?”她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千年过去了,人界洲分分合合皇室不知换了多少代,听他的意思千年前的皇室也是这个标志?
宁樾没有说话,神情淡漠地看着那把锁不知在想什么。
季疏浅看了看那把锁,抬头望向宁樾:“千年前的人界洲一统了吗?”
“嗯。那时的人皇受神族庇护。”
而据季疏浅所知,人界洲分分合合千年,到如今人界洲分裂为两大国,一是她的国家齐国,另一个是蒙国。
季疏浅收回了联想,摩挲了一下掌心的锁,好像和平常的锁不大一样……
银锁没有寻常的孔,而是在方正的底部有一个极为精巧的机关,季疏浅翻过来看了看,类似于一个拼好了的微型七巧板。她轻轻的碰了碰,发现每一块都可以按压下去。
她心中了然,应该是要按几块特定的板就能打开了,但又一时发愁,这上面足足有十来块,简直不知道从何下手。
一只骨节分明却有些惨白的手拿过了锁:“我试试。”
季疏浅半信半疑地看了看低着头的男子,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扫出一片淡淡的阴影,只一眼季疏浅就立马收回了目光。
不知宁樾按了哪几块,就听见“咔哒”一声,银色的锁扣开了。
宁樾一挑眉看向还没反应过来的季疏浅,抽出了锁打开了书箱,然后转身走了出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季疏浅看了看他墨色的背影,收回了目光,看向散着墨水浓香的书箱,有一丝错愕。
正低头看向里面的信件,赫然映入眼帘的那张微微泛黄的信纸牵动了季疏浅那纷飞的思绪——那是她从天道山传回来的信。
她拿起最上面的一层信,颤着指尖数了数,刚好八封。
每年她传回来的信件原来都好好的留着,想到这里季疏浅鼻头一酸。
压下情绪,她很容易地在剩下的寥寥几封信件里找到了镇国公的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