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腕包上。”
陆蔓眨着眼,手中一挽顺滑,不温不凉,似是雪落掌心般温柔;而且好像隐约有股药香浮动。
难道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陆蔓懵懵懂懂,抬眼瞅着李挽,一句“谢谢”正嗫嚅在唇畔,便听李挽不动如山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朝律法,自戕重罪。夫人寻死可以,别连累本王。”
“……”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陆蔓恶狠狠的将白巾掖进内袖,掀了竹帘,扭头看向窗外。
新雨初霁,和日东升。因为有入宫做挡箭牌,眼下,她姑且算是获得了片刻的安宁。
但她很清楚,这并不长久。据她所知的历史,还有两年,还有两年李挽就会兵变造反,将大梁变成人间炼狱。
在这两年里,她必须保住小命不说,还得想办法除掉李挽,彻底根绝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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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蔓想得出神,车行辘辘,不知不觉拐进西河直街。
食肆酒馆临街支起蓬布,游人散坐街边,普通百姓鲜少见到王府这种三乘并驾的豪华马车,皆都停下笑闹,引颈向他们望来。
在一片安静肃穆中,一个灵活翻越的身影便显得格外招人注目。
那人绛色劲装,银甲遮面,立于街边院墙上,正从院内往外推拽一只大麻布袋,姿态分外贪婪。
陆蔓当即瞪直眼睛,“有贼!”
一刹那,陆蔓感觉身体里的血脉觉醒了一般,几乎依凭本能,一气呵成、推门跳车。
刀鹊恍惚看见一抹身影从身后滚了出去,再抬眼时,夫人已经立于街边。
他赶紧勒停车马,惊魂未定看向李挽,
“殿下,夫人她……”
李挽抬手轻点前面一棵歪脖子柏树,示意刀鹊把车停过去,像是想要看一出好戏。
陆蔓下了车轿,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蒙面人跟前,“住手!”
她怒喝一声,踩着街边长椅跃起,一掌拍在贼人手上,麻布袋掉回院内。
初初穿越而来的陆蔓,哪里想到这幅贵女身板还有这种打架的本事,下手也没个轻重,被麻布袋“哐当”落下的巨响吓了一大跳。
那蒙面人失手,一双黑溜溜的眼中闪过怨毒目光。
细微的变化逃不过刀鹊的眼睛,焦心的道了句,“殿下,夫人恐怕要吃亏。”
“是么?”李挽冷眼抱胸,颇有一种与我何干之意。
果然,趁着陆蔓失神,蒙面人一把拽住陆蔓的广袖,拽得她不得不挺身后仰,一屁股跌坐地上;来不及眨眼,又是一道掌印拍上面门。
“嘶……”,陆蔓从小到大都没打过架,心里顿时慌得不行。
不想,一双手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熟练的拔出腰间藏的匕首,没有丝毫迟疑的挥向对方。
蒙面人也没料到陆蔓会备有武器,显然吃了一惊。陆蔓趁机持刀搏击,逼得贼人退至墙角。
街上早就乱成一锅粥,游人四散奔走,留下空无一人的街道。
春风穿巷而来。便见盛装的新妇绣鞋踩起积雨、华服挽上刀花,头发丝飞扬在风里,每一根都金光灿灿。
刀鹊见夫人游刃有余,一颗悬着的心慢慢放下,却又渐渐生出疑惑,
“夫人瞧着,像是有身手。”
有身手都说浅了,这套行云流水的刀法,堪称身手奇佳,定是常年修习的结果。
只是,大梁尚文,但凡稍有资历的门户,都不会将子女送去学武,更何况陆府这建康城里最显赫的人家。
刀鹊悄悄看向王爷。
那隐于昏暗轿内的一双乌眸,就如鹰隼捉见雀鸟,一点点浮起了意味深长的笑意,“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