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虽这么想,可面上的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娘娘莫要太过担忧,殿下身边守卫众多,不会有事的。”
“唉,你不知道,若殿下如宸王一般满身武艺,本宫也不会如此忧心。可殿下他骑射不佳,更是手无缚鸡之力,叫本宫如何能不担忧?”
手无缚鸡之力......
计云舒默默笑了笑,垂眸不语。
她可没忘记竹林那晚,那位太子殿下掐她下巴的手劲有多大,骑射不佳是为真,可手无缚鸡之力?真不见得......
待回了自己的营帐,计云舒才发觉,身后聒噪的小丫头貌似安静了不少。
回头一看,只见琳琅脸色发白,双目空洞,一副吓傻的模样。
这......虽说荣王的惨状着实吓人,可也不至于被吓成这样罢?
不过转念一想,她也不过是个才满十六岁的孩子,情有可原。
“你没事儿罢?琳琅?”计云舒怕吓着她,柔声柔气地问道。
琳琅像是才回过神来,唇瓣哆嗦了几下,缓缓开口:“姑娘,那棕熊尚未落网。它,它若是闯到咱们这来......”
琳琅没再说下去,小鹿般的水眸惊恐地望向计云舒。
“莫怕,营地守卫森严,它进不来的。”计云舒抚了抚琳琅的发髻,耐心安慰。
然而,事实并非计云舒所说的那般。
营地中心住的是天皇贵胄,自然是守卫森严,可她们的营帐处在边缘地带,守卫寥寥无几。
是以当夜半时分,计云舒听见那声熟悉的嘶吼时,她滞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真让琳琅那张乌鸦嘴给说中了。
她一骨碌爬起身来到琳琅床边,正准备拉她起床,就见那丫头睁大了双眼呆在那儿,想来是害怕得一晚上没睡。
正好,省得她叫了,这丫头睡着了雷都打不醒。
“姑娘!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了......”
“别瞎说,还没到那时候呢。穿好衣服,跟着我。”
太子营帐内,篝火烧得正旺,晃动的火光给宋奕凝着冰霜的面庞平添了几分暖色。
他一言不发的看完手中的密信,随后扔进篝火中,烧成灰烬。
“殿下,那畜生又回来了,可要派人去处置?”凌煜侯在帐外,请示宋奕。
“无妨,药效过了,它会死的悄无声息,现下在何处?”宋奕黑眸紧紧盯着火盆中的灰烬,淡淡开口。
“西南方位。”
闻言,宋奕双眸微动,似乎想到什么。
“让霍临盯着荣王那边的动静,你跟孤来。”
凌煜尚未反应过来,就见宋奕拿着弓箭出来,利落地翻身上马。
他急忙跟上,也暗自揣度,殿下一改口风究竟所为何事,再一瞧他二人疾驰的方向,正是西南方向。
殿下莫不是要去亲自处理那畜生?
来到营地西南角,马上的二人远远地便瞧见那只发狂的棕熊,正无头苍蝇般四处乱闯,营地乱成一团,为数不多的守卫也自顾自地逃命去了。
计云舒带着琳琅躲在帐内,感觉到耳边的嘶吼声渐远,她立马拉着琳琅跑出去,想逃到守卫森严的地方。
不料前脚刚迈出去,听见动静的棕熊就朝着二人狂追,眼看要丧命于此,一支箭矢射在了棕熊左腿上,给计云舒二人争取了些逃跑的时间。
但显然那支箭力度不够,棕熊嘶吼一声,又愤怒地狂追。
“躺下别动!”姚文卿对着二人大喊,又再次搭箭上弦,却不慎射偏。
眼看着那畜生就要追上二人,他心急如焚。
下一瞬,一支穿云箭破空而来,直射棕熊咽喉,一击毙命。
姚文卿顺着箭尾的方向望去,只堪堪瞧见两个背影,却不知是何方神圣。
计云舒跑得腿软,扶着膝盖不住地喘气,她看着昨天见过的那名男子,内心疑窦丛生。
这时代也有躺下装死,来避免被熊袭击这一说么?又或是他也跟自己一样......
一想到第二种可能,计云舒内心说不上来的震颤与欣喜,她理了理衣着,带着琳琅去道谢。
“姑娘误会了,这棕熊并非在下所杀,那二位英雄做好事不留名,已不见了踪迹。”姚文卿微微低头,无奈浅笑。
计云舒看了一眼已无气息的棕熊,并没有接话,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确认。
“敢问公子何方人士?竟也知道熊不吃死物,莫非与我是同乡?”计云舒莞尔一笑,直视着他深邃的双眸。
姚文卿滞了一瞬,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冷静。
“姑娘说笑了,在下姚文卿,土生土长京城人士,平日酷爱看些民间异闻杂记,才知晓这一说法。”
计云舒的笑僵在脸上,巨大的失落感来袭,她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
她勉强挤出一句话:“原来如此,是我鲁莽了,公子莫怪。”
“姑娘言重了,思乡情切,人之常情。”姚文卿收起弓箭,垂眸看着她。
计云舒又同他寒暄了一会儿,便礼貌告辞,既然不是她想的那样,也不必再追问了。
目送她离开后,姚文卿在原地驻足良久,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让他颇有些光怪陆离的不真实感。
难道这世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