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着脸,眼泪静静的流,“爹又打我,说我坏了他的好事,他打的我好疼,后来就晕了过去,等我醒来他已经不见了,我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我吓坏了,也不敢随便问人,我只能顺着爹带我走的路往回走,走到天快黑的时候邱五哥找到了我。”
她抬起瘦削的脸,流着泪问南若,“二姐,我们不是他的女儿吗,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们呢?”
南若将她抱进怀里,“花儿,血脉重要,但也不那么重要,人与人相处看的是彼此的情谊,他对我们不好,我们大可不必将他放在心上,也不要因为他伤害自己,因为他不值得。你看,你除了他还有很多亲人对不对?而且,没有他我们照样长大了对不对?”
花儿在她怀里点头,“二姐,我知道了,我已经不怎么伤心,我心里也早不把他当爹了。”
南若道:“这才对。”
又问:“你为什么住在邱家?”
花儿从她怀里出来坐好,讥诮道:“因为我们家叫他给卖了。”
“卖给了谁?”
“二两银子卖给大房,南富贵两年前娶了上水村的媳妇儿,去年生了个儿子,如今他们一家三口就住在我们以前的家里。”
南若点头,打量了一番她住的地方,东西不多,炕也不算大,但睡两个人绰绰有余,炕尾有两个柜子,炕上有两床新旧一般的被子,又摸了摸床,底下尚有余热,她在屋里坐了这么一会儿也不觉得冷。
南花儿道:“二姐,邱家是好人,如果这两年不是大荷婶子他们,我恐怕得当乞丐去了。”
南若朝她一笑,“放心,有仇咱们得报,有恩也不能忘。”
南花儿便笑,又忍不住摸她的脸,她的头发,“二姐,你长得真好看。”
南若微笑,看了眼她脸上的疤痕没有说话。
南花儿又摸她的手,却摸到一手茧子,好奇道:“二姐,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怎么手上也这么多茧子?二姐,你这些年是不是过得也很辛苦?”
南若点头,“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坏,我还赚了不少银子,买了不少粮食,放心,以后有二姐在一定不会饿着你,也一定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南花儿笑,笑着笑着又流了泪,吸了吸鼻子,“二姐,你回来了真好。”
南若摸了摸她的头,点了她的昏睡穴,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见她眼睛哭得有些肿,起身去了外面。
正房里还亮着灯,南若走过去,发现邱大勇夫妻还没睡,一人裹着一件厚棉袄坐在那儿。
两人见了她忙站起来,大荷婶子问:“花儿还好吧?”
“她还好,婶子,夜里冷,你们早些睡吧,不用管我们。”
大荷婶子笑着道:“没事儿,这人上了年纪觉就少了。”
又拉她上炕坐着,“地上凉,坐着说话。”
南若坐下,见大荷婶子也苍老不少,二人眉间有常年皱眉留下的深刻皱纹。
想了想她道:“婶子,我想问问我娘的事。”
“花儿都和你说了?”
南若点头,“您也知道我娘的为人,若要跑她早跑了,绝不会生下我们五兄妹。”
大荷婶子点头,“那是自然,你娘是顶顶好的,但她当时执意要去,身边只有个小五,便是出了什么事儿咱们也不知道啊。”
南若问:“您这儿有什么线索吗?无论什么流言还是听说了什么都行。”
“线索?”
南若道:“花儿说我娘是听别人说起在临县见过我,这个别人是谁?她又是在哪里听说的?我娘不是莽撞的人,为什么那天却等不及要一个人去?这些都是问题。”
大荷婶子道:“这……没听说什么呀,她当时走的特别着急,我都没来得及细问。”
这时邱大勇道:“瓜儿,我倒是之前听了个话,但不知真假。”
“没事大叔,您说说便是,真假我自会辨认。”
她这话莫名有种笃定的自信和沉稳,邱大勇不由看她一眼,道:“那是你娘离开半个多月的时候,我去县里给我们家老二送吃食,路上我上了辆骡车,那时车上有几个年轻人吹牛,个个说起自己最近赚了多少银子,有一个说‘咱们赚的这算什么,陆三儿才叫撞了大运,他卖的南家那女的,对方可大方……’说到这里被他们一起的打断了,我当时见他们态度有异常,便将这话记在心里。”
他在炕上动了动,“后来我想跟上去认认人,但我当时背着粮食,赶不上他们腿脚利索,把人给跟丢了。”说着还有些泄气。
南若道:“大勇叔不必自责,若真是他们卖了我母亲和弟弟,想必也是熟手,若发现了你反而对你不利。”
邱大勇叹气,“哎,没帮上什么忙。”
南若站起来道:“叔,婶儿,你们已经帮了我们家太多,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你们早些睡吧,明日有些事我恐怕还要麻烦你们。”
大荷婶子要下床送她,“说什么麻烦,你有事尽管说。”
南若忙道:“婶儿别麻烦,我这会儿就去睡了。”
“哎,好,灶上给你留了热水,你洗一洗再睡,睡得香。”
“好,婶儿我知道了,你们睡。”
她简单洗漱,又给南花儿敷了敷眼睛,便坐在床上打坐。
但这晚怎么也无法入定,她也不强求,闭着眼睛假寐,一步步计划着接下来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