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励不敢拒绝,低着头一字一句道来。
伯一走到石室入口处,赵振舒见状也跟过去,见他站在当初龚励等人站的位置上朝那行字看去,接着看向脚下。
伯一蹲下,修长的手指在地上一抹,一道灰中泛黑的痕迹染上他白皙的手指。
他笑了,整个人容光焕发。
站起身,抬手朝一直沉默跟在他身边的花开,“拿灯笼来。”
花开忙找来一个灯笼,伯一提起,弯腰照在地面上,赵振舒不解,其他人也莫名其妙,纷纷凑上来跟着看。
便见深灰色的地面上印出数个不规则的深黑色的印记。
伯一提着灯笼往前走,一个接着一个印记之间隔着一步的距离往前延伸而去。
众人瞬间反应过来,都惊诧不已。
龚励懵了,下意识抬起脚,只见他那刚换不久的新鞋鞋底上清晰印着几个墨迹,顿时脑子嗡地一下,整个人雷劈般僵立当场。
“哈哈哈~”伯一心情极好的大笑起来。
赵振舒无奈看他一眼,问龚励,“你们发现这行字之后去了何处?”
龚励结结巴巴道:“当、当时,我们怕师傅的秘籍真的被盗,便赶紧去密室察看。”
赵振舒道:“走,去看看。”
伯一将灯笼递给花开,“不用了。”
他看向龚励,“想必你们师傅的那些宝贝都被装在箱子里运走了吧?”
龚励面无人色的点头。
赵振舒诧异,前后联系其中步步关窍,不由也笑了,“这小丫头的确有两把刷子,难怪老三你看得上眼。”
又见伯一兀自站在那里笑,仿佛还在回味她的奸诈,不由道:“老三,既知道她在何处,不去追?”
虽然那小丫头杀了他们一个大人物,但人已经死了愤怒无益,倒不如把人找回来,既能安小弟的心,说不定再培养培养,也能出个不比二孙先生差的出来。
伯一丝毫不急,慢悠悠的往外走,“现在去追已经晚了,说不定她早就逃了。”
赵振舒觉得奇怪,跟上去道:“那你就这么放她走了?”
“怎么可能。”
伯一一笑,笑容明媚,却难掩偏执的占有,“她会再回密院,我直接去那里等她。”
赵振舒不解,“她回去那里做什么?”
伯一道:“因为她承诺过不会再丢下我一人。”
那是一年多前的事,当时他‘救’了她,为她杀了人,关禁闭时他便问过她是否还会再逃,她肯定的说是。
当时他苦涩地道:“好,下次你什么时候想逃记得告诉我,我帮你。”
那时她没有犹豫道:“当然会告诉你,到时候带着你一起逃。”
他又惊又喜,是真的惊喜,连声反问,“你说的是真的?真的不会再丢下我?”
她轻笑,说:“不会了。”
赵振舒道:“你就这么信她不会丢下你?她可是好不容易逃出去。”
伯一背着双手走得抬头挺胸,笃定:“不会。”
“可是……”
赵振舒忍不住打击他,“你忘了自己是伯一?她们甲字号全被带走,排号伯一的你还会在那里?”
伯一一顿,想了想道:“那她也会去确认我是否还在,并且寻找我的线索,除非她想尽办法都找不到我才会放弃。”
赵振舒摇头失笑,“你可真信她。”
一行人又打着火把往回赶,此时龚励也终于缓过来,骑马跟在后面,和夏望庆幸道:“还好师傅的那些秘籍保住了,否则我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伯一忽然回头问他,“你说的是那本被二孙先生放在秘法匣里的《沉孙无上经》?”
龚励颔首,微笑道:“是的三公子。”
伯一唇角一勾,笑容坏坏的,“那你估计要失望了,我赌那本心法已经被十二拿走。”
龚励断然反驳,“不可能!那秘法匣除了师傅谁都打不开,若是强行破开不仅会毁了心法,也会伤了那人。”
伯一道:“是啊,可惜你师傅打开秘法匣的法子是跟我师傅学的。”
龚励不解,“所以呢?”
伯一道:“你师傅虽然善武,但在奇技淫巧一道上极其迟钝,尤其他用的还是最精密的鲁班锁,开锁方法自然是我师傅如何教他便如何记,万不会有何更改。”
龚励渐渐心中不安,脸色僵硬,“所以呢?”
“不巧,那样的鲁班锁师傅也给我玩儿过,我也知道如何打开。”
龚励嘴唇颤抖,“但是……”
伯一极其恶劣地朝他一笑,“更不巧,我曾教过十二,而她记性甚佳!”
龚励:……
他双眼瞬间红了,整个人在马上摇摇欲坠,他无法向眼前的恶人撒气,只能悲痛欲绝的朝天一吼:“师傅!徒儿该死啊!”
随即嘭地一声从马上坠下,甚至来不及感受身上的疼痛,趴在地上痛哭出声。
“徒儿不孝啊!徒儿无能啊!!师傅!!!”
“哈哈哈——”
如此悲惨的境况下,唯有伯一仰天大笑,那笑声在夜色中猖狂地传出老远,惊醒无数昏昏欲睡的畜生。
赵振舒极其无奈的望了望天,示意夏望,“你看着点人,别出事。”
夏望严肃着一张脸应下,“是,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