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已经低声讨论起来,南若模模糊糊有些念头,但难以置信。
她佯作不解,拿起放在枕边的三字经给自己扇风,略微提高声音,“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议论的声音一静,甲二忙安抚道:“十二,你还小,等你大些我们再告诉你。”
有人跟着道:“是啊十二,你还是小孩子,这些话还是不要听了,污耳朵。”
南若朝天翻了个白眼。
这时有人小心翼翼道:“可是我觉得……这事可能只有她能帮我们……”
南若看去,是甲九。
一对上她的目光甲九脸色一变,下意识止住话头,心虚地移开目光。
南若指向甲七,“你告诉我。”
果然她十分干脆道:“就是那位诸葛先生,每次复查时有人没过关不是都要到前面去受罚么?她除了喜欢打我们戒尺,还喜欢掐人你知道吧?”
南若点头。
诸葛先生每次罚人的时候都背对她们,将受罚的那个遮得严严实实。她坐在前面靠右有时候能看见,许多次都有小姑娘被打哭或者掐哭。
她也是做过老师的,最不喜欢的就是体罚学生,可在这里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不见为净,所以后来再有人上去受罚她都会避开不看。
甲七继续道:“你可知道她掐的哪里?”
南若犹疑地摇头。
甲七冷笑,指着自己的胸口,左右各点了一下,“这里!”
南若瞪大眼睛,转头看向甲十,“你之前说她喜欢打丙字号女孩儿的……下面?”
甲十沉着脸点头,“我有朋友在丙字号,她也被打过,还说其中有个姐姐有点笨,被打得最严重,她不仅被平着打,猪先生还会把戒尺竖起来打,现在尿尿都疼,她说……她都不想活了。”
南若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抿着唇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明明小小一个,气势却有些骇人。吓得甲十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安静下来。
一时没人说话,大家也睡不着了,坐起来拿着书本扇风,沉默蔓延。
许久,甲九试探着开口,“甲十二,你、你有法子吗?”
其他人疑惑地看向她,甲二道:“甲九你在胡说什么?十二可是我们当中最小的,你看她连馒头都没长起来,所以那个猪先生才不打她,她是侥幸逃过去的,能有什么办法帮我们。”
甲九暗道:你眼瞎!她可不是什么无害的小兔子,她是狼!
甲七这时突然道:“咦,十二,我好像从没看到你受罚。”
有人也反应过来,“对呀,不管是练功、认字、游泳、算术还有语言,甲十二好像从没被罚过。”
“她很厉害吗?”
有人疑惑地回想,“好像也不是,像早课,甲五甲七甲十不就比她厉害?认字她没我快,算术和语言没有甲二快。”
甲二也跟着回想,她近来和南若走得近,是最了解她的成绩的,道:“十二没有特别厉害,她每科差不多都将将好的样子,中等水平吧。”
“这样啊。”
“好吧。”
一个普通成绩的普通人,怎么可能帮到她们,大家不约而同的想着,纷纷从南若身上收回注意力。该害怕的继续害怕,该忧愁的还是忧愁。
只有甲九,无语地扫过所有人内心疯狂尖叫:“难道你们不觉得能把每门功课保持在中等水平,既不出挑也不受罚更厉害吗!”
可是没人懂她的崩溃。
哨声响起,大家纷纷起床,甲九幽怨地看着南若的背影,揉了揉刺痛的胸口,期盼她能救她于水火。
第二日早课之后,南若在浴室里刻意观察,果然那些开始发育的女孩儿当中,许多胸口都是红肿甚至青紫的。
有几个明明该是小豆豆的地方已经肿胀的十分明显。
她们显然疼的不行,但凡触碰到脸上都是痛色,就连衣裳穿在身上也是折磨。
后来用饭时有些心不在焉,伯一问她,“你今天怎么了?”
南若回神,不知道她的矛盾这个孩子能不能理解。
可眼下也无人可商量。
于是她说:“有一件事,我在考虑要不要做。”
伯一思索了会儿,“这件事会有风险?”
南若眼睛一亮,没想到他懂她的犹豫,微笑着点头,“极大的风险。”
“既然风险这么大,你为什么还要考虑要不要做呢?”
南若苦笑,“不做的话,良心有点不安。”
“做的话危及性命?”
“嗯。”
“那对你来说,性命重要还是良心重要?”
会心一击。
南若看了他还一会儿,明明是个孱弱少年,却似乎拥有一双看透蒙昧的眼睛。
她说,“眼下,自然是性命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