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到自己当前所处的环境后,南若心如死灰,她已经累死了一辈子,不想这辈子活得比上辈子还不如。
因此,她醒来后再未开口说一个字。
今天,是她跟着大哥和四妹外出的第一天。
也好在她是从苦日子过来的,无论是捡柴、打猪草还是下套子套野物,都算得心应手。
不过今天运气不算好,三兄妹只捡了一背篓干柴、两框猪草,只挖到几样野菜。家里六口人嗷嗷待哺,也不知要如何才能填饱肚子。
但这些都是大哥南木操心,她醒来后就如行尸走肉一般,只机械地听吩咐做事。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下了后山,到了后丘村的村尾。
这时南木突然停下,接过方五岁的四妹南草背上的箩筐,从她背着的猪草里翻出野菜,让南草抱住。
南木吩咐南草:“四妹,你记得路上别贪玩,赶紧回去把野菜收着,别叫人看见了。”
“嗯。”南草呆呆的应下,抱着野菜迈着两条小腿儿从另一条小路往家里走。
南若有瓜儿的记忆,知道这一幕是惯常发生的,防得自然是大房二房。
三房但凡有点吃的,也别管香的臭的,好的坏的,他们总要去抢。
就连这些柴火和猪草也都是给那几房的,否则过年他们一点荤腥都别想沾。
实际上大房二房人口不算少,一家三个孩子,也都比三房的孩子大,偏偏他们还有得玩,只有三房的几个小的从早干到晚。
而乔氏病了大半年一直请不起大夫,早先南木还去爷奶那里求了几回,然而不是被刘氏冷酷拒绝,就是大伯母哭穷二伯母拈酸,反正钱是没借到一文的。
南若冷眼看着,三房不像是南家的血脉亲人,倒像是任他们使唤欺压的奴婢。
打发走了南草,两兄妹又沉默着往家里走。
说是家里,也不过是个三间的茅草房子,因年久失修,其中两间都破损了,一到下雨天,外面下大雨,里面必下小雨。
这会儿已近酉时,村里大多人家正在用晚饭,农家院墙不高,浓郁的饭菜香争先恐后飘出来,南若即使不饿,可从未吃饱的肚子自然就咕咕作响。
南木忍不住转头看她,见她木楞着脸,面无表情,比四妹更呆更傻。
他有些担心,往回走了两步,“二妹,你再坚持会儿,昨儿家里的老母鸡又下了一个蛋,呆会儿回家哥哥就给你做好吃的,正好咱们今儿挖了一把野葱,那个和鸡蛋炒了,也是顶顶香的。”
南若看他一眼,虽说着十二岁,可常年的营养不良加上累日劳作,眼前的少年不过八九岁的样子,衣裳裤子到处是补丁,也早就短了好大一截,露出裹着一层皮的手腕脚踝。
南若转开眼睛,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她醒来后性子就变了,家里人都很担忧,可也瞧不起大夫,只能平日里多照顾些。
但南木在心里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努力多套些野物去卖,挣到银子后给母亲和二妹请大夫。
三十四斤的木柴压得少年的腰深深地弯下去,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堆木柴自己长了脚在走。
偏他手里还抱着一筐猪草,嘴里早已呼哧呼哧喘气,每走一段路都要回头看看妹妹,见她安静跟着才放心。
走到三房的小院附近时,远远看见好些端着碗的村人围在那里,边往嘴里塞食儿边议论纷纷,其中还有一道高亢的声音清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