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皇后病重,容仙又去看了一回,那时候的皇后眼中已然没了光,好似活着都没了留恋。仅仅几日皇后就薨了,年仅二十岁。
停灵期间,容仙作为公主,每日都要去哭灵,膝盖都跪肿了。
想起皇后刚入宫那会儿也是个鲜活的少女,怎么进了宫就好似燃烧了精血般迅速凋谢?每次母家人进宫一趟皇后就病重,这娘家人是催命鬼吧。
“彩卉,去打听打听上次太师夫人进宫和皇后说了什么。”
反正宫里日子也无聊,这些好奇的事情她有的是时间去了解。
大概十七年对后宫来说算得上是热闹非凡,皇后薨逝不久,就传出永和宫乌雅贵人有身孕的消息。
容仙听闻不由激动了几分,来了来了,老四他要来了!这个传闻中谨慎又寡言的四阿哥,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就养成了那样的性子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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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宫正殿
身着一身水粉色宫装的宜妃正躺在贵妃椅上,任云儿给她莹润的指甲染上一层鲜艳的朱红色,这会儿刚涂上花汁染料,盖上花瓣,十根手指全用布包着。
“娘娘,听说这是今年新研究出来的颜色,刚染上是赤中带紫,慢慢就会蜕变成粉蓝色,最后蓝色褪去就只剩一层淡淡粉色,好看的紧。”
宜妃靠在软枕上,腿上盖着一层雪白色的绒被,床边阳光照射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她晃了晃包得跟个馒头似的双手,
“待褪色了就换了,本宫不喜欢粉色。”
她的肤色不算很白,所以她偏爱深红色这类能衬托肤色的颜色,粉色会显得她手真黑。
云儿闻言也点头附和:
“奴婢也不他喜欢粉色,看着太轻飘,不如娘娘您选的这些颜色,看着就让人觉得有一股厚重感,有内涵。”
“你呀,惯会说些好听的。” 宜妃食指戳了一下云儿额头,笑骂道。
云儿也跟着笑,她是宜妃从母家带来的贴身丫鬟,如今跟着宜妃也有小十年,如何不知宜妃喜好。自然捡好听的逗主子开心。
不一会儿,平儿领着内务府的人过来。
“主子,内务府将今年新做的衣裳送来了,万岁爷上次秋猎的火狐给您做了一个暖手套,您瞧瞧。”
平儿端着一个托盘走到宜妃面前恭敬站着,身后占了几个内务府的宫人,个个手上拿着大大的托盘,托盘上满是冬季新装。
宜妃懒得起身,她的手还抱着呢。淡淡看了眼平儿手上火红色的暖手套,随后对后面站着呢内务府的和颜悦色:
“东西都交给云儿吧,云儿。”
云儿会意,起身让几个小宫女接过托盘,自己亲自给领头的公公发了一个大荷包,
“公公们辛苦了,这些去买些茶吃吧。”
领头的公公接过荷包,惯性想丶上一掂,万幸脑子跟上了手,想起面前这位可是皇上盛宠的妃嫔,如今中宫无后,之后说不定是有大造化的,可不敢得罪了,急忙顿住动作,脸上笑容将干紧的皮挤成一朵菊花。
“不辛苦,能为宜妃娘娘办差是奴才们的荣幸。奴才就不打扰娘娘雅兴,就此告退了。”
宜妃挥手:“去吧。”
待人走远,云儿才又蹲坐在宜妃身边,有些不大高兴。
“娘娘,今年的衣服颜色未免也太素净了。” 一点也不衬她们娘娘的气质,不是白就是青,没一件红的。
宜妃靠在软枕上眯着眼睛:
“皇后才薨逝,内务府自然不好用鲜艳的颜色。想来今年各宫的新装应该都是这样,这时候要是穿鲜艳的,那才是对皇后大不敬。”
说着想起什么,她终于稍稍睁开条眼缝,朝平儿吩咐道:
“你吩咐下去,咱们宫里的近三个月都不要穿鲜艳的东西,衣服、头饰、首饰、荷包、手帕一个都不行!违者发去辛者库!”
平儿后背一紧,有些胆怯地看着宜妃:
“娘娘,这责罚是不是太重了些?”
“按本宫说的去做。” 语气不容置喙。
平儿只能速速领命,下去传达宜妃口谕。
贵妃椅上,宜妃脱去包条,看着白皙莹润的十根纤纤玉指,满意不已。她如今离那个位置就差一步,就更要处处留意,让人找不到错处。
等她再给皇上生个小阿哥,说不定……
想想未来就挺美,宜妃忍不住悄悄捂着嘴笑起来。